大学的时光,坦诚地讲,现在的记忆里已经有很多的时光渐淡、模糊而被无情地剪辑掉了。剩下的片段还能携着标记、闪着微光,错乱地将大学时光串起成一条线,讲一个不太清晰的故事,认识一个不太明朗的我。
在那些无数空荡荡的日子里,我学着用自己的方法填充生活——哪怕生活有的是灰色的底色,我也不能由之任之。那可能是一条黑狗,也可能只是我臆想的产物,但那无所谓,因为我要打败它。
我从没有放弃过对外界信息的收纳——也许我真的有无所触碰的失落,但我终归在开启的第一扇门后找到了更多的门——而它们帮我在构建自己的路上走得更远。
而这些信息是相互混杂的,不成系统的。但最终导致的结果是我会有意无意地在学校的道路上轻缓地行走。原因的话越来越多:冥想的一种形式,帮助自己集中能量、饭后行走能够降低身体的血糖含量,帮助大脑恢复精力、行走的过程能够让我留意身边一直发生的值得感恩的事、能够观察匆匆的人儿,思索更多的问题。这样的习惯持续了至少有两个年头,每天早上都会有相似的路线,我会在不同的阶段在路上找到自己希冀的答案,而有时没有那么幸运…尽管如此,在临近毕业的时候,我发现我并不了解这个校园——我在离开的时候只有恐惧感,却并没有留恋的感伤!
有时候是你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所以没有更多的耐心更深切地了解。我会一直期望着一种更坦诚的交流,不用架起屏障,或者随声附和。可是这样的交流既需要智慧、勇气又需要逻辑、技巧。更多的人不愿意进入到这样的一种恐慌区,因为害怕清晰的影像让自己讨厌,所以去买模糊的镜子。你永远不该让恐惧来指导你的行为的,你还不是自己喜欢的大人呢!
在某一次和某同学从交大外的某超市(某一次是在大四,某同学应该是刘书城,还能是谁呢?而某超市,只有一家超市,我从来没记得它到底叫什么),出于某种对过往时光的美好总结,我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其实我们学校还是挺漂亮的”,随后就听到逆向的几个女生小队里的一个戏谑地说“我们学校还是挺漂亮的?”那么一个时刻,我很想要去反驳她,所以,我们学校到底是为什么漂亮呢?
我开始在脑海中想象校园的种种景象。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学校真的好大,我似乎永远不可能找到对的路。后来发现其实并非如此,只是在更早的时候我没有找到很好的地标,就像一条狗记住自己的气味那样。但是在大一的时候,除了在很多次“一声低吼后空白的快意”外,我还用了也许1/3的时间来熟悉校园,毕竟我没机会去熟悉别人,it was bored,extremely doll.
我只是花了数年的时间找到了把一个个的建筑联系起来,这种简单的记忆可能在离开校园后的几个月内淡化消失。
就像我在快要离开学校的前一段时间遇到了几位到学校参加会议的人一样,我试着给人家指路,却险些把一食堂与二食堂给弄混。一直以来,我并不清楚到底真相是怎么样的——既然这么做还行得通,那就没有必要再耗费更多脑力了。这种一贯的处理事情的方式留下了很多可怕的后遗症——更多时候“行不行得通”是别人来拍板决定的。而在使用别人的决定来限定自己行为与思维的边界的过程中,我放弃了很多自我成就的机会。另外一点在于,没有参与感的校园生活。每天我都会花上超过半小时的时间在学校的路上行走,在我读那本关于冥想的书很久之前我就这么做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自我感觉就像一台摄影机,记录着匆匆的行人、骤然变化的晴雨、情侣们的欢笑与争吵、篮球场上跳跃的荷尔蒙、操场上几个还能发生但却已经坏掉的校园广播……当我试着把这样一些镜头剪辑成一个叫做“我的大学”的电影时,猛地发现,所有的场景里都缺少了一个“我”。这不是一个'A-ha' moment,而是一个不断被提醒的现象,我终于逐渐意识到:我不仅没能主宰上帝,我甚至放弃了对自己的主宰。真正写实的电影镜头是向里的,自己才是电影的主角,没有谦虚的必要。
和认识到自己存在一些潜在的问题需要一个过程一样,我的经历中很少出现过"A-ha" moment,更不会出现"dramatic change."事实上,那些巨大的变化总是不受控制的。我能做到的只是adjust,也许是fine adjust。既然始终不会有人注意到我,我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就是自我关注了吧。
当我把镜头对向自己的时候,我开始变得焦躁不安。因为和以往的电影不同,镜头里永远只是一个人——而就我所知,和自己呆在一起是一种高深的修行,那是我现在都没有很好做到的高度。于是我希望与周遭产生一些交互——电影就是这么产生的。然而和以往一样,但你试图就某事迈出第一步时,你总是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这时候你该要重新审视自己一切行为的动机,一个完整的链条是动机~行为~结果~动机...就像是一个奖励循环一样。所谓“不忘初心”就是看在结果作用于你行为的时候,你是在调整行为产生不同的结果,还是改变动机不再有所行为。有人说21世纪哲学家的工作只剩下遣词造句,所以,上面的文字大概是有些哲学性的。
当我期望通过与别人的交互来产生生活的参与感时,事情开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每个人都已经有了占据自己全部生活的事情。而为了改变自己的生活而强行占用他人的生活似乎是一种不公平的行为。当两个人基于同样的目的而相互占用彼此的生活时,事情看起来公平了一些,有些人会管这种行为叫做恋爱。对我来说,它也许足够公平,但却没有产出,对彼此而言都不能算是一种负责的行为。可能是在自我安慰,但大学没有谈恋爱的确是有这样的考量。
在确定这种方式行不通后,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尝试。我经历过两次中考和两次高考,比起马云是还差了一些,但总算还有些重新开始的勇气。我开始更频繁地和家人联系,但是结果发现也并没有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改善。不管其中的过程是怎样的,我越发意识到自己成为了家庭里的一个拖油瓶。这种意识不断被强化使我陷入了痛苦的自我批评的泥沼。这是抑郁症的前兆,生活开始没有任何实际原因地开始苦闷起来,就好像自己的存在是一个错误一样。我开始更多的回顾自己的过去,回顾那一路的失败是怎样把自己送到现在这样一个位置。我那么努力地想为自己争取一些主动……在大学,如果有人今天过得糟糕一些,他大概就会念起高中的一些点滴。与我而言,那似乎是一路的狼狈不堪。自我责备被不断地加重与强调,好多次我不得不一个人躺在池塘边的草地上仰天哭泣。心中的小白人不断被战败,我已经听到了自己行走的冰原上冰层消融的声音,我在帮助自己的死亡……好在从小读到的一些书让我还有一些傲气,它是小白人仅存的一些实力。在最昏沉的时刻我只是问自己“大学的意义是什么?”而不是更深入也更危险的问题“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然后秉承着“世界由心开始”这样一个想法我开始了自救行动。客观来说,我在给小黑与小白同时喂食,只是希望通过合适的方法,让小白有更多赢的机会。尽管这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社会,但是一件事做与不做可能有千百种理由,但结果却非常真实地只存在两种情况。行动一旦有了目标,你就会更留心对自己有用的信息——这可不是个缺乏信息的时代。我通过对应用心理学的书籍阅读找寻合适的逻辑减轻自己的自责感,通过看老友记给自己的时间添加“轻松一刻”(现在多少染上了些Chan的习气),通过学习英语遇到了英语PK台(我对各位老师的感谢怎么描述都不为过),然后听到了人见人爱的小高老师,文静老师带来的TED关于“成瘾”、关于“Black dog”的讲座,继而开始规律性的作息,保证每天的运动量,开启了至今有两年的健身之路……需要说明的是,这并不是一条逆袭之路。很多彼时的问题仍旧存在,比如脸上糟糕的皮肤。还有那些昏暗时光的可怕影响,比如频频掉落的头发,还有离开大学带来的新问题,比如一份不敢说喜欢的工作。那些给小白人的喂食带来了变化,虽然还没有积累到改变这样一种跨越的程度。但现在小白似乎能够受到更多的激励而跃跃欲试了,小黑似乎也更能接受小白的成长而变成了小灰。内心经历的奇妙变化似乎不便宣之于口,但这本就不是写文的目的。此文意在记录,而非展示。
在疲倦的毕业答辩完成后的几周时间里,我每天会骑着小黄车在校园里骑行1个小时甚至更久,搜集着四年里所有的碎片记忆。那些遇到的人以及他们引起的我的改变,我想尽管没有儿女情长,最终的最终,我还是体会到了感恩的滋味。不是像写作文时那样信手写下,而是一种自然、温润而幸福的感受。
轻松的感受不是无事可做,而是不紧不慢地自我驱动。在大学里,我用望远镜寻找过交大百鸟、用“形色”认识过交大百花、用iphone的镜头记录过“孔目掬清”、用操场上的单杠做到了腹部绕转……还有一些叫人发笑的傻事,一些会随着秋天到来而慢慢黯淡的事,一些叫人失望的事……凡此种种,不出意外都会流落到记忆的堆填区里。那也许最后一次,“大学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这始终是一个开放的问题,但就某个单一的维度来看。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包括那些你自己想象出的难以承受的困顿),你都会有办法通过调整自己来逐步消解它,以至于最终跳脱出来。一个人的世界并不可怕,但不要关闭对信息的收纳,you'll be the superstar in your little film,make it count.Don't fail yoursel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