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这一季的秋天,飘落后才发现,这幸福的碎片要我怎么捡。”在周董那略带不忿的语气中缓缓结束时,祝馥耳边甚至先一步响起下一首《青花瓷》那悠扬的曲调了。
祝馥不记得这是今天第几遍循环了,手机里仅存的73首歌从今天早上循环到现在——17:30。插上耳机,调到最小音量,看着书,这是祝馥上大学后养成的一个习惯。现在又循环到周杰伦的歌单了。手机里有73首歌真的不算多,而这不算多的歌单里,大半部分都是周董的。并不是因为祝馥是周杰伦的粉丝,确切地说她不追星,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明星,之所以下载了这么多周董的歌,是因为室友经常哼唱他的歌,听起来还不错,索性就下载了,而在酷我音乐里一搜“周杰伦”三个字,一大排歌曲名称列下来,祝馥就选了几十首下载了。
祝馥是个懒散的姑娘,有点胖,不高,反射弧还长。对于广大女性孜孜不倦并以之为事业的减肥大业,她也只有三分钟热度,每次嚷嚷着要瘦X斤的她,过不了几天就放弃了,总想着明天再减肥还来得及。当她看到新闻某某女生因为失恋暴瘦二十斤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老天哪,让我失恋吧。失恋虽重在“失”,但好歹有个“恋”字,对于祝馥这个单身贵族来说,减肥之路还遥遥无期。不过充满阿Q精神的祝馥姑娘坚信女为悦己者容,她相信等她的爱情来了,瘦下来什么的不在话下。
2
退出酷我音乐,拔掉耳机,拿起饭卡,祝馥下楼打饭了。
“阿姨,五毛钱的饭打包。”别看祝馥不瘦,但食量并不大,既然世上有怎么吃也吃不胖的人,自然也有喝凉水也发胖的人。祝馥或许属于后者。点了一样西红柿炒蛋和木耳炒腐竹之后,祝馥便拿起饭盒回寝室了。
刚打开饭盒,手机震动了一下。祝馥解开锁屏,“温沉赞了你的说说”这条消息出现在通知栏里。温沉最近点赞点得有点频繁啊,祝馥正打算点开时,一条新消息出现了,“温沉评论了你的说说”。手指轻点,进入了QQ空间,最上面的就是温沉的评论“天天秀吃的,拉仇恨的同时我不禁为你担心你的体重。”祝馥反射性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微微凸起,又看了看自己的饭,决定这顿饭对不起农民伯伯,不吃了。
“不劳您担心。”输入这几个字之后,祝馥点了回复。几秒之后,手机再次震动,刷新了空间,温沉评论了“那我关心关心你,几号放假?”“25号。”“哈哈,我是不会告诉你我现在正坐在会A市的动车上。”“……滚!”祝馥退出了空间,看到日历上的11号,真是欲哭无泪。
手机再一次震动了。温沉发了私聊过来。“A市人民发来贺电。”
祝馥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立刻回复,“呵!呵!”还不够解气,“放假早了不起啊,这么早回去也没人陪你玩!”
“但是可以吃到美味的家乡食物,比如拌面。”
简直了!直接戳到祝馥的死穴,A市拌面是她的最爱。祝馥决定不理温沉了。
五分钟后,正在看书的祝馥再一次被震动的手机破了功。
“喂,还在吗?你不会不理我了吧,别这么小气嘛,大不了回来请你吃拌面。”
请吃啊,那不是要见面吗?可是……祝馥捏了捏肚子的赘肉,决定还是不见面为妙,她可不想让自己在温沉心目中的形象变得糟糕。
“此事容后再议,本宫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我还有事,回聊。”怕对方再说什么,祝馥直接say goodbye。
关了手机之后,祝馥也没心情看书了,脑子不自觉地想起关于温沉的事。她和温沉是初中同学,两个人的成绩都不错,不相上下。一山不容二虎,于是乎,祝馥卯足了劲学习,想要碾压他,尽管如此,班级的第一还是在他们俩之前游走不定。这就让作为竞争对手的祝馥看温沉处处不爽,性格啦,为人处世啦,都被挑了个遍。后来两人是高中校友,祝馥文科,温沉理科,本身对温沉的讨厌是由于相互竞争产生的,这份厌恶感自然随着竞争的结束而消失。曾经怎么看都不爽的方面竟然也成了独特的优点。尽管如此,真正让祝馥改观的是温沉的热心。
别看祝馥初中成绩优异,但高中的理科就惨不忍睹了,于是乎就只能选择文科了。选择了文科之后,还有一科带有理科性质的数学搞得祝馥头疼。一次在图书馆做题的时候,感觉旁边的凳子拉开,一个人坐了下来。祝馥扭头一看,心情苦闷地和温沉打了招呼:“你也来图书挂学习啊?”“怎么,看你这表情是被你的初恋数学给虐了?”昨晚祝馥刚在空间发了一条说说“我待数学如初恋,数学虐我千百遍。”
“是啊,简直是悲伤逆流成河。”
“给我看看吧。”温沉说罢便拿过祝馥的数学提纲。
“这题还好,不算太难,你主要是没区分好对数函数和指数函数。你看,这样……”温沉很认真地给祝馥演算起来,祝馥也仔细地听了。偶尔抬头看看温沉,或者点点头以示自己在听。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了感激之情就容易产生好感,好感进一步衍生就变成了喜欢。或许,对温沉的关注和喜欢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祝馥心想。
3
看了眼手机,11:43,还剩两分钟放学,祝馥用手肘轻轻地碰了碰室友沈希,两人开始收拾书包。
“叮铃铃——”“好,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两人抓起书包飞快地往楼下跑,准确地说是往食堂跑。H大有两个校区,祝馥所在的这个校区由于校区面积小只安排了大一新生,仅有的三个食堂在每天放学时间虽称不上人满为患,但若去的稍晚,就要排长队了。这正是祝馥和沈希跑得飞快的原因。
打包了饭菜回到寝室,祝馥正吃得津津有味。手机开始不停的震动,来电显示为母上大人,祝馥咽下嘴里的牛肉,接起。“美女,今天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了?想我了?”祝馥和妈妈的关系很好,经常互相开玩笑。
“是啊,饭吃了吗?”“正在吃呢。”母女俩聊了聊家常后。祝母道出了此次打电话的意图:“今天16号了,明天就是你生日,记得买蛋糕和室友一起庆祝。多花点钱,出去吃一顿,点些好吃的。”“遵命,母上大人!”祝馥这才想起明天是自己的生日。
晚上,祝馥坐在床上,编辑着说说“宝宝也到了犯罪要负责的年龄了,又老了一岁,可是我好开心啊,肿么破~”看到手机的右上角的时间变为00:00,点击发表。还没退出空间页面,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看到来电显示,祝馥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接起。
“喂。”祝馥不确定是不是温沉,毕竟这么晚了还打电话不像他的风格。
“祝福祝馥生日快乐!温沉发来贺电。”祝馥抬头看了看宿舍,一个室友在追剧,一个在画画,另外三个都坐在床上玩手机,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生日到了。而此时在另一个城市的男生却打了一通电话为她庆生,祝馥感觉自己的心湖正泛起阵阵涟漪,嘴角都上扬了。
“祝馥成功接收贺电。”祝馥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哦对了,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自己的说说发出去不到一秒,按理说,温沉不可能那么快看到。
“你猜。”
祝馥思索了一会,“同学录上的?应该不会吧,总不能上大学也带着这个。还是你看到了我的说说,不可能啊!你还是说吧,我猜不出来。”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温沉记得她的生日,不过这种可能性对祝馥来说微乎其微。
“哈哈哈哈哈,好友生日提醒啊傻,还带同学录,亏你想得出。”温沉爽朗的笑声使得心湖荡漾的更加厉害了。
“是啊,你聪明,不然也考不上B大这样的名校。”
“复习的怎么样了,不用学高数的专业就是幸福啊!”
“所谓有得必有失,不用学高数,但是要背厚厚的一本法理学啊,法学僧的痛苦你不懂。”
“那你倒说说有多苦。”
“说来话可就长了,你不知道……”
通话时长25:36。祝馥看着这个数据笑出了声。
那天晚上,祝馥睡得很香很沉。
4
回家的那天,祝馥发了条说说“终于可以回家了,我要吃拌面,我要吃拌面,我要吃拌面!重要的事说三遍!”
回到家,自然少不了祝父祝母的亲切问候。重温了家庭的温暖之后,祝馥就跑到一中旁边的一家面馆吃拌面了,那家面馆的拌面相当正宗,简直是祝馥这种在外面读书的人的执念啊。
“老板,给我来一碗拌面,不加葱。”“好嘞!”
正在吃面的祝馥猛地抬头,这样也能遇到,太有缘了吧。
不一会儿,温沉端着拌面坐到了祝馥的对面,“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温沉的语气里透着小小的得意。
“咳咳,”因为温沉的话祝馥噎着了,好不容易顺了气了,祝馥开口道:“听你这话,难不成是特地来找我的?”
“Bingo!你的脑袋难得灵光一次。”温沉如此自然地说,祝馥差点又噎着了。
大人不计小人过,祝馥不和温沉计较,“你找我干嘛?”
“叙旧啊,好久不见。”
祝馥吃完最后一口面条,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网上经常联系,有什么旧好叙的?我有事,先走了,拜。”
祝馥简直称得上是落荒而逃。明明没见面的时候很想看见他,见了面却连手脚该放哪里都不知道,只好谎称有事走了。
5
日子照样过,祝馥照样发说说,温沉也照样点赞评论。两人互动的默契差点让一群人起了八卦之心。
寂静的夜晚,只有一轮明月照耀的操场,祝馥独自一人散步着,不免觉得无聊,怎么操场还是没安装路灯啊,祝馥默默地吐槽。冬天的A市虽不比昆明那样温暖,却也独有一番韵味,不似北方的寒风那般凛冽,独有它的温柔。
“Trouble will find you no matter where you go oh oh,no matter if you’re fast no matter if you’re slow oh oh……”手机铃声《Trouble is a friend》响了起来。祝馥接了起来。“喂,温沉。”
“你在哪?”温沉没头没脑地问了这句话。
“啊?我在一中啊,怎么了?”祝馥不解。
“我还知道你在操场呢,具体位置。”
祝馥看了周围一眼,“主席台下。你要干嘛啊,喂,喂!”居然挂了,太没礼貌了吧。
祝馥锁屏之后,打算接着绕圈,刚走了没两步,看见一个人影,心想应该也是来散步的,没往心里去,接着往前走。她在前边走,黑影就在后面跟着。极小的声音都被这寂静的黑夜以数十倍放大,祝馥感觉脊背凉凉的,有些害怕的转过身去。咦,这个人的身影好像温沉,待黑影走近之后,祝馥看到了温沉一张颇为无奈的脸。
“吓死我了,你怎么来了?”祝馥又惊又喜地问道。
“看到了你这个说说狂魔的说说,字里行间充满着一股单身狗的寂寞之情,刚好我就在一中附近,就过来了。”
“你才是单身狗,我这是单身贵族,贵族,懂吗?”
“行行,你开心就好。”祝馥怎么觉得这话充满的敷衍的意味。
“难怪你刚才问我具体位置,不过你来的好快啊。”
“因为那时候我已经站在操场的入口啦。不过,你的眼神很差诶,我都站在你面前了,你还没看到。”
“我有点散光,再加上黑漆漆的一片,我怎么知道是你啊。”
两人绕着操场悠闲地走着,聊完了大学的趣事之后又回忆起了初高中的日子。“温沉,你还记得初中时我们俩是竞争对手吗?”
“记得啊,你那时候好像特别讨厌我。”
“有那么明显吗?我感觉我隐藏的应该很好。”
“呵呵,估计除了你之外的全班同学都看出来了。”
祝馥有些愧疚,为自己青春年少的不懂事。“所以,你应该也很讨厌我咯?”
温沉突然停了下来,并排走的祝馥不明所以地也跟着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温沉。温沉却提起另一件事,“你还记得初中的同学录上我是怎么给你留言的吗?”
记忆将祝馥拉回初三时期,那时候虽然大家都忙着中考,但是离别的氛围也笼罩了整个班。每逢毕业季,同学录总是少不了的,同学之间互发同学录。温沉给祝馥发了一张,祝馥记得自己似乎在留言处写着看温沉很不爽之类的话,至于温沉给她的留言好像是一段话,但当时因为讨厌温沉,并没有认真看这顺便发给他的同学录里的内容。
“不记得了,你应该也不记得我给你的留言吧?”祝馥怀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温沉没注意上面的留言。
“怎么不记得,简直记忆犹新啊!”祝馥隐约听出了讽刺的语气。
“我……啊欠!”喷嚏打断了祝馥要说的话。“好像鼻炎又犯了。”她揉了揉鼻子,就听到温沉的“给”。温沉把他的外套递给了祝馥。
“不用不用,我这不是感冒,是鼻炎而已。”祝馥连连摆手。此时她的感受只能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受宠若惊。
“唉,像你这样的女汉子怎么就不懂适当的示弱呢?”祝馥听到温沉小声地嘀咕。
心跳莫名地加速。
祝馥赶紧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所以,你到底给我留了什么?”
“那天的午后阳光明媚,洒在你的身上,我看见了一个可爱的女孩。感谢时间让我遇到你,一个字迹清秀的你,一个个性鲜明的你。希望在一中遇见你时,我们能是朋友而不仅仅是‘老同学’。”温沉语调低沉的话落在祝馥耳里悠扬动听,但是——“啊?”祝馥满头雾水。
“唉。”温沉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认真专注地看着祝馥。“你的反射弧真的可以绕地球三圈了。”在温沉的注视下,祝馥愣了三秒,刹那间,反应过来温沉是在说留言的内容,可仿佛又不止是这样,祝馥只感觉小鹿在心底乱跳,咚咚咚。
“哦,谢谢你,对于我的心胸狭窄,你还可以如此大度,真的谢谢你。”祝馥低下了头,有些胡乱地说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低头,只觉得低头让她有安全感。
“唉。”头顶上再次响起温沉无奈的叹气声,“抬起头来,祝馥,我有话对你说。”
“没事,我听得到。你……”说吧二字尚未出口,头就被温沉抬了起来。
祝馥的眼里都是温沉的温柔的眉眼,心里的小鹿变成了大象,砰砰砰。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懂……什么?”祝馥迟疑地说。有些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但祝馥还是没有把握,她怕说错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温沉两只手搭在祝馥的肩上,“看样子是真傻。我喜欢你啊,祝馥。”最后两个字尤其温柔。祝馥只觉得大象跳进了脑子,一片眩晕,让她做不出反应,说不出一个字。
温沉见祝馥呆呆地看着自己,只好重复一遍,“傻瓜,我喜欢你啊!”微微上扬的语调,总算让祝馥回魂了,嘴角大幅度的扬起,“嗯。”刚好我也喜欢你,祝馥在心里说道。
话语温柔了整个夜色,就连天上的月亮也在微笑。
不是所有的爱情只属于公主和王子,平凡人也有自己美好的爱情。一见钟情或许有,但更多的的是日久生情。喜欢一个人,喜欢TA的外貌,喜欢TA的优点,喜欢TA的缺点,喜欢TA的小脾气,甚至喜欢TA喝水时的小动作。祝馥没有问温沉喜欢她的什么,因为她知道喜欢一个人是喜欢她的全部,包括她的小肚腩。但祝馥也想做些什么,因为喜欢是让对方变得更优秀。接下来,祝馥该考虑减肥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