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技伏魔谁敌手
凌虚子一时惊愕不已,这四人乃是神鹰教四大长老,个个都是不好惹的大魔头:银发鹤颜,有点老态龙钟,拄着龙头拐杖的是紫叶鬼母;涂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有些徐娘半老的风韵,手持金丝鞭的是红花罗刹;肩背飞镰刀,古里古怪,装饰奇特,雌雄莫辨的是暮雪妖狐;手持紫金锤,面如金刚,虬髯如戟的是魔幻天王。
四人盯着玄慈大笑不止,有冷笑的,有淫笑的,也有狂笑的,似乎遇见了最为让其兴奋的猎物。
“大师,我们有麻烦了!”凌虚子颇为担忧地道。
“阿弥陀佛,有劳了!”玄慈把昏死过去的小孩递送到凌虚子手上,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的,让老衲打发他们吧!”
紫叶鬼母把龙头拐杖往地下狠狠一戳,道:“该死的老秃驴,让你多管闲事,今日要算一算五年前的老帐了,这灭门之恨,无一日不在折磨本老太婆,你纳命来吧!”
红花罗刹一举金丝鞭,狞笑道:“今日我们就送你去极乐世界,哈哈哈……”
暮雪妖狐拔出飞廉刀,指着凌虚子道:“凌大侠别来无恙,正好一起比划一下。”
魔幻天王笑道:“今天他们两个都别想逃掉,吃我的三百大锤,呵呵!”
玄慈的须眉皆白,苍老的面颊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上前一步道:“阿弥陀佛,佛法无边渡众生,我佛慈悲亦惩恶。你们神鹰教作恶多端,又不肯放下屠刀,少林只有秉持正义,替天行道了。”
“少废话,还等什么,一起上!”紫叶鬼母一挥龙头拐杖,顿时四条身影,如同鬼魅饿狼一般猛扑过来。
这时,玄慈站立不动,像一个柱子一样,长须修眉忽然飘了起来,周身出现一个淡淡的雾状气罩。四样兵器呼啸着砸向玄慈身前,却听“咚”地一声,刚接触气罩就被震开,四人虎口发麻,气血上涌,退后五步才站稳。
凌虚子一看,暗暗叫好,这就是少林七十二绝技的天罡气罩功,远超人们熟知的铁布衫金钟罩功夫。
“老秃驴有罩子护着,我们攻不进去,怎么办?”暮雪妖狐道。
“哼,他再厉害,也不能超越我们四人的合力!”紫叶鬼母把拐杖扎在地上,双掌一推,发出一股雄浑的内力。其他三人见状,也是分开左中右三路方位,释放内气攻向玄慈。
玄慈不慌不忙,双掌缓缓伸出,承接过四股强大的内气,刹那间,在身体不远处形成了一道气墙。四老拼命想推开这堵墙,一起呐喊着发功,但气墙却纹丝不动,发出的内气如石沉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一时,四老双脚已经嵌入地下五指多深,头上冒出丝丝白烟,脸色呈现焦黄青紫,涔涔热汗流下脸颊,显然内力快要消耗殆尽。
蓦地,玄慈身后一阵轻响,一杖,一锏,一鞭三般兵器破风袭至,快如电闪惊飚。
“小心身后!”凌虚子大叫一声,早看清来者是神鹰教厉、耿、阎三大堂主。这三人似乎早有埋伏,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似从地底下冒出来,叫人防不胜防。
只听又是“咚”地一声,三般兵器被震得飞上了天,三人被迫退后一丈开外。玄慈仍然兀立如柱,一动不动,显然偷袭没有成功,天罡气罩威力绝伦,牢不可破。
“给我从后面顶住!”魔幻天王大声喝道,三大堂主不敢怠慢,释放内气从玄慈身后攻去。
顿时,场面陷入死一般寂静,七大高手合力围困住玄慈大师,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凶险无比。比拼内力是武林人士竭力避免的,一旦开始较量,除非差距悬殊,否则无法中途退出,直到分出胜负,稍有疏忽,不死即伤。
恰在此时,一条黑影腾空跃起,快似流星,掠过玄慈头顶上方时,一个“巨隼攫兔”猛地下扑,同时骈指如戟疾点向玄慈大师的天灵百会穴。能在此时此刻出现的,当然只能是神鹰教主司马傲了。他常常做事讲究“谋定而后动”,这次对手是武功出神入化的少林高僧,当然先把全盘计划考虑再三,才付诸实施的。用四大长老打首战拖住玄慈是第一步,这一步胜算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再让三大堂主暗中偷袭,如若还不成功,七人就合力一起把玄慈拖住在当场,而自己用修炼多年的“通天指”从上方一击而中,这可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司马傲灌注全身内力于一指,凌空下击,时候拿捏的恰到好处,满以为玄慈必然会被通天指击毙当场,只听“轰”的一声,砂石纷飞,尘土滚滚,地上一块大石被一分为三,电光石火中,玄慈却不知去向。
于此同时,神鹰教七大高手感觉束缚自己的力道顿失,不由一喜,他们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横七竖八,狼狈不堪。刚来时个个威风八面,现在却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好,来而不往非礼也!老衲也送你一指。”一个声音半空里传来。
司马傲一击不中,忽地发觉身后不对,急忙回首,“嗤”地一声,一股极强的内力倏然而至,顿时感觉后脊椎一热一麻,周身一阵阵疼痛难当,幸好他练过移穴大法,可以把后背大穴偏移位置,因而不会受伤,却早已怒火中烧。他陡然长身举臂,往空一扬,喝道:“看掌!”一上一下四掌遥遥相接,只听“嘭”地一声巨响,撼山摇石,掌风扫处,一阵灼热的气浪翻腾不已。人影乍分,司马傲身形晃了几晃,踉踉跄跄后退数步站稳,玄慈站立当场,神色未变,单打稽首道:“阿弥陀佛!”
“天魔灭绝神功!”司马傲大喝一声,使出最后的绝招,真气凝结成一条飞舞的黑龙,张牙舞爪,使人不禁骇然。
却见玄慈周身气鼓如风扬帆,一座气罩包裹下,双掌猛地一送,一条彩色飞舞的巨龙遨游出来,迎上前去,把黑龙的气团顿时撕裂得七零八落,风云滚滚,电光闪处,一声巨大的炸雷在当场响起。司马傲这一次连连退后数丈,才站稳身形,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玄慈也是退后三步,袈裟被风卷起飘荡许久,后又缓缓落下。
“好一个少林无相劫指,好一个般若掌!当今世上能跟老夫打个平手的没有几个。今日老夫累了,改日再战!”司马傲大声说道,同时一手按着自己的胸口,显然是受了内伤。
“你们几个窝囊废,都起来给我滚!”司马傲看到瘫坐在地上的七个手下骂道,“后会有期,老夫告辞!”同时身影一闪,如同一只巨鹤一般摩云而去。
“大师你打累了,歇一歇吧,我们马上就滚!”暮雪妖狐害怕之极,颤声说道,边说边跑,连同其余几个伙伴互相搀扶,跌跌撞撞走远了。
随后,玄慈也把真气收归丹田,盘坐下来调养身心。这一战确实损耗了不少内力,饶说他是修炼过多年易筋经的高僧,也有点气力亏损。
这时,凌虚子一颗紧紧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看到玄慈面目红润,知道并无大碍,稍微调息即可。
他忽然想到唐琦芳,遂抱着男孩快步走到悬崖边上,往下一望,顿时心凉了半截。崖削千丈,悬壁上巨岩嶙峋,芳草葳蕤,花木丛生,不远处有一瀑布如练,飞流直下,滚珠溅玉,到下面形成一个碧波荡漾的深潭,潭水又流出深谷,汇入外面的大河里,那能看得见一丝的人影!
他看着怀中沉沉入睡的孩子,不由一阵心酸,这么小的孩子就无家可归,他的父亲到底是谁呢?这个疑惑在他脑海里变成一个大问号,这个疑惑也只有剑魔才可以解开,一时间心思茫然,不知所措。
忽然,胸前膻中穴狂跳不止,一阵剧烈的疼痛自心肺传来,“不好!”,他暗暗叫道,这一番闹腾后,体内冰火二毒开始入侵心肌,眼前一阵眩晕,顿时站立不稳,他挣扎着把孩子缓慢放在地上,蓦地眼前一黑……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少林寺的西禅房一间暖阁里。那个小孩正在忙着熬药,低着头,愣愣地看着火苗一串一串的,一言不发。玄慈大师就坐在自己面前,看到他醒来,眉眼一亮,笑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凌掌门已经睡了三天啦!终于醒来,可喜可贺!”
凌虚子直起身来,略一用力,感觉气血畅行无阻,显然邪毒已经被大师的易筋经内力化解了。遂恭敬施礼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凌掌门就别客气了,你忘了,我们可是忘年之交!”玄慈摇摇手,同时朝那孩子喊道:“孩子,快把熬好的药给叔叔端过来!”
小男孩蹭地起身,把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放在面前,道:“叔叔,趁热喝吧!”
玄慈把男孩叫过一边,解开上衣,只见后背隐隐有一只红色的手印,笑道:“嗯,恢复的不错,这五毒掌太邪,一时之间也不能痊愈,只能慢慢来了!看着孩子聪明伶俐,秀气可爱,老衲就给取个名字吧!“
“好啊!大师和这孩子有缘,若能取名是这孩子的福分。可惜我们只知道他的母亲姓唐,就让他跟母亲姓吧!”凌虚子边喝药边说道。
“好,这小孩骨骼清奇,有超逸不群之气,我看就叫唐天逸吧!”玄慈拈须微笑道。
“谢谢爷爷赠名!”唐天逸一扫愁容,高兴地说。
“老衲行将就木,已经无法收徒传艺,天逸以后就由你照顾了,快过来拜见师父!”
唐天逸兴奋地跳过来,倒身就拜了三拜,凌虚子也很高兴收其为徒,忙一把扶起。
凌虚子忽然想起一事,道:“梅鹤双侠遇害,崂山神尼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应该送信告知一声。”
“放心吧,老衲早已派人去送信了!”
“还有一事不明,神鹰教众人当年是如何逃出生天的呢?我们都是亲眼看着他们跳崖的啊!”凌虚子疑惑地问。
“这件事也困惑老衲一段时间,不久前,老衲亲自上黄山三大高峰查看,现在一切都明白了!真是狡兔三窟啊,当年,神鹰教主司马傲经营黄山时,深谋远虑,为防止武林正道把他们逼上绝境,竟然搜罗能工巧匠在每一座高峰背面的悬崖绝壁上修建凌空栈道,每隔几十丈就修一段,当他们跳崖而下时,双手一扶栈道,减缓下坠之力,依次逐一下行到谷底,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在众人眼皮底下逃之夭夭。”
“原来如此!真是狡猾的狐狸!”凌虚子得知竟有如此疏漏,气愤不已。“大师神乎其技,我看司马傲这次也受伤不轻,至少他的嚣张气焰灭掉不少。”
“他中了老衲的一指一掌,至少废掉了他的十年功力,也许江湖又可以风平浪静十年了!”
“大师真是功德无量啊!但愿武林同道能华干戈为玉帛,同仇敌忾,一举消灭魔教!”凌虚子这一刻仿佛卸下了千钧重负,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惬意。
服用药物后,凌虚子在少林再休养几日便已恢复,这日正在塔林陪同玄慈大师一起漫步闲聊,忽然有一个僧人近前施礼道:“阿弥陀佛,打扰了,凌掌门,有施主要见你,正在客房等候!”
当下回到客房,却正是自己的师弟楚怀仁,顿感喜忧参半,喜的是他乡遇故人,忧的是不知道天山又发生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