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机器人总动员》描绘了爱情,我开始感动,尽管我还是个小屁孩。
九年后,《Coco》讲述了死亡,我开始憧憬,尽管我未经历重病。
皮克斯总在以超越生活的想象来叙写生活,于是复杂的事情被简化,他在表达每件美好事物中最单纯的一面。因此对于小孩子来说,那是他们本就相信的东西。对于大人来说,他们看到了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
如此便超越了年龄的界限,也跨过了价值观的碰撞,温暖到我们心里。关于死亡,我们美好的憧憬往往从“不灭不息”开始,于是在世界的那一端,我们依旧能够好好生活。电影是造梦、圆梦的艺术,在《Coco》的世界里,这一点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而在这样的好评如潮中,皮克斯似乎不只是圆了人们很早便建立的、关于亡灵世界的梦。他还在帮我们梳理、回顾,那些现实生活里,我们避不开的遗憾与苦难。最终巧妙地将二者合一,让我们在不可能里看到了现实中的可望与可及。
01 寻梦环游记?
国内译名为《寻梦环游记》。
这一不知所云的名字“如愿”迎来了无数嘲讽。仔细想想,整个童话世界似乎确实在帮助我们走进心里的梦。那些以爱为名义的“迷信”得以显现,我们所需的仪式感被以故事的形式还原为真实情感,走这一遭,在沉溺中挣脱后享受无尽的回味,好像有些get到“寻梦环游”的意味。
只不过,让无数人感动落泪的点到底是什么?是米格尔对音乐的坚持,是伊梅尔达被迫上台后一展歌喉,是埃克托对儿时的可可深情地演唱,还是这整个家族的浓浓亲情在亡灵节的夜晚得以绽放?于我而言,是Coco这位老人临终前的谅解。
我们可以推算一下,最终去世的Coco即便在亡灵世界也是老人的状态,可以看出皮克斯设定的亡灵世界,人是按照逝世年龄存在的。那么依旧“风韵犹存”的伊梅尔达似乎并不长命。如此看来,让米格尔的奶奶也如此痛恨音乐的,正是Coco本人。
对于年少的她而言,那位一去不返、了无影踪的人,值得她记恨吗?值得,因为她深爱着那个人,而那个人却带走了她的爱,也带走了家庭的温暖。因此当病入膏肓的Coco在熟悉的音乐中扬起笑容,当她拿出相片喊着爸爸时,这位记挂了一世的老人,在死亡面前,只剩下对爱的回忆,对美好念想的渴望,对所爱之人的谅解,对何为生命尽头的珍贵之物有了本能的选择。
这时我想到电影原名《Coco》,才格外感动。寻梦环游记就差的太多了,倒不如听网友的建议,叫《先人总动员》。
02 冲突与妥协
米格尔身陷家族的矛盾,是精神梦想与生活梦想的冲突。
这一点在埃克托和伊梅尔达的身上展开了故事。为了音乐远离家乡的他,为了家庭厌恶音乐的她。当他们化身骷髅,在亡灵世界相遇时,我们都知道,他们都不完整。
电影并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给出答案,尽管许多人抱怨说“电影的亲情至上,是要我们放弃梦想吗?”然而音乐这个梦想本身,才串联整个故事不是吗?亲情至上,我觉得是一种错误解读。
我们不去考虑两者都能满足的情况,事实上电影描绘的故事,正是那些万万无法兼得的情况。换个角度看,皮克斯将音乐作为线索之外,也给梦想这条线以圆满结局。只不过结局的终点并不是埃克托的功成名就,也不是米格尔走上了学习音乐的道路。而是最终齐聚一堂时,让家庭起舞的,是埃克托的吉他,是米格尔的歌声
精神梦想,在现实世界的“功成名就”这条道路之外行进着。这自然成为了我们现实中难以达到的状态,但给了观者心灵上的美好寄托。我们愿意相信亡灵世界这样天马行空的幻想,自然更愿意相信超脱世俗外的梦想方式。他只是难,似乎可以做做?尽管出了电影院,这样的想法便无疾而终,但不能抹杀一个个座位上的满心憧憬。
在我看来,米格尔并没有让冲突难题得以解决,但是他从埃克托的故事中懂得了,两者互相妥协,即使无法解决,也将大彻大悟。因为在死亡之前,他们尝试过,他们也爱过。至于遗憾,或许真得要在死后找回吧,但那又怎样呢?
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细节,电影中对死亡的定义让无数人惊喜,但也有不少人提出了质疑。“所以我们必须传宗接代或者功成名就吗?”甚至有许多人又以此批判起了电影的价值观。
我觉得这似乎过于偏离重点。再者,作为一部幻想类电影,被人遗忘才是终极死亡,教会我们的不该是思考如何让别人记住自己,而是努力记住那些你爱和爱你的人吧。
03 神秘墨西哥
内容上的感动,情感上的认同,最多讲一个俗套的故事,然后赚一把亲情的眼泪。不至于在平庸宣传下让口碑不断高升。《Coco》让我们温暖的除了内容,还有精美的制作与丰润的文化。
画面与色彩不必多说,人物的动态鲜活而可爱,夜色与亡灵世界的建筑都在展现何为精美。就连本该恐怖的骷髅形象也满是萌点与温馨。这一切还要依赖于墨西哥传统文化的支撑,让一切想象力都充满了质感,也让细节无孔不入。
亡灵节本身就是墨西哥最特别的一个节日,他们在这样的节日里载歌载舞、通宵达旦。与我们祭奠先人时的严肃截然不同。就像作家帕斯讲过:“死亡是墨西哥人最钟爱的玩具之一,是墨西哥人永恒的爱。”对于他们来说,悲伤是对死者的不尊重。
于是在电影中,骷髅的形象也符合了墨西哥文化中“骷髅代表欢庆”的特别之处。除此之外,墨西哥的民间手工艺品Alebrijes也在影片中出现,作为五颜六色的神兽,指引亡灵的方向。而作为墨西哥人最崇尚的动物美洲豹,亡灵节时唯一有生命的植物万寿菊,都在影片中起到了关键作用。美洲大陆特有的无毛犬,也和米格尔一起重现了传说中相伴灵魂的故事。
电影中的许多场景也来自于真实的墨西哥,而许多人物也有着真实人物的原型。这也造就了不少了解墨西哥文化的人才懂的笑点。
正因如此,无论电影制造了多大冲突、多少细节,最终都化为单纯的温暖,悦耳的歌声。这样整体的文化输出,最终也在表达着墨西哥文化中至关重要的“乐观”精神。他们可以欢乐地调侃死亡,于是电影帮我们调侃了生活。《Coco》相比较更有深度的电影,留给我们的思考并不多,但是不得不说,除去那些深刻的反思,辛辣的嘲讽,这也是电影艺术的魅力,他让我们做梦,他不必指导生活,他弥补了两小时的生活。
我对这部电影仿佛保持着完全好评的态度,一方面是因为我似乎提不出太高深的意见,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怕Coco她们在另一个世界看见,会伤心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