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添一抹岚
上午,母亲给我来了个电话。
她支支吾吾地说着扭伤的脚好多了,手关节的疼痛也减弱不少。田里的水稻成熟,大家都赶在一个时间里收稻,实在请不到人来收。而且,还没见收割机进村呢,收割机快是快,但剩下的禾稿很长不便于接下来的犁耙田。
接着,母亲终于说到正题:你过来帮忙收两天稻吧。
这回,轮到我支支吾吾了。我想,我不得不强忍内心的不安去拒绝母亲这是请求。就前些天里,我身体抱恙,做了个小手术,医生吩咐我必须多休息。这事,我没跟他人多说,也瞒着两边的老人怕他们忧心。
最终,我说出我的决定:让母亲找人收稻,费用由我来出。
若不是恰巧我身体有恙,我必定一口气应下母亲的请求,即使后来从父亲那得知,就我们仨收稻,三亩半水田,足够我们忙活五六天。从小我就不是个懒惰的人,母亲交待下来的家务农活,哪件事我都料理得妥帖,从来没有练精学懒过。况且,我已许久没跟父母一起下田,那饱满金黄弯弯稻穗,那散发自然青草香的田埂,甚至那些小蚊臭虫,都能泛滥我内心回忆。往昔烈日当空下挥汗如雨中埋头弯腰把稻割的情景,更是让我怀念。
又忆及自己坐月时,母亲来到我家里不辞辛苦地为我操劳,事无巨细,我心内的不安更强烈。我忧心母亲会因我的拒绝而伤心、耿耿于怀,我决定将我的身体状况如实告知母亲,并坚持请人的费用必须由我出。
必须由我出,不然我会更不安。
通过电话,当我将自己身体情况向母亲和盘托出时,至动情处,我的眼泪淌了下来。我只能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温婉小声诉说着。
电话那头的母亲,说话的声线已然带着鼻音。我知道母亲定会为我流泪,从小我已知道,母亲嘴硬心柔,因为她与父亲的每次争吵都以落泪告退。责骂我们时,母亲骂着骂着也已经带了哭腔,常常是母女几个一起哭起来。而我也是泪浅之人,是在母亲那遗传过来的。
母亲又安慰了我几句,说他们会请人收稻,费用也不用我出不出的。这些年,母亲常常忧愁我家境况窘困,叨念我先生一人养家的艰辛,每当我给她点小钱时,她都会拒绝。
然后,母亲说得去晒谷地打扫一下,便匆匆挂了我电话。
于是,整个上午,我心内惶惶。我为自己拒绝母亲的请求而心有不安,又幽怨自己怎就刚好这个时候身体不适,一会顾虑母亲会否因我的拒绝而心中落寞凄然,稍稍又担心母亲不会真心实意去请人收稻而是二老硬撑着自己来收。
吃过饭后,我又给家里去电话,一遍两遍地往家里打电话。
后来是父亲接的电话。父亲也应承说会找人或找收割机收稻,让我别担心,费用也不用我考虑。然后,我实话分析与父亲,他们都快五十五了,竟还种三亩多的水稻,还早晚两造都不落下,确实是太辛苦。电话那头,父亲讪讪然说,看不得田地荒芜掉。我应他说,但他们也耕太多田了。父亲回答我,晚造就耕两亩。
我只能笑说,那就好。谁知道二老会否老老实实地只耕二亩田呢,关于耕种这个问题,是老生长谈。每年过年时,我们统一口径要求二老少耕些田,而他俩总是口上应承得爽快,但实际上,耕的田,却只会多不会少。
傍晚时,我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打父亲的手机,通了,说正收稻呢。
我心一沉,唉,这俩老人家!
夜里,母亲给我打电话。她说打算他俩首先把成熟的一亩水稻收了,剩下的再作打算。我向母亲说了我心里不安,觉得很对不住他们,心里过意不去。母亲以云淡风轻的口吻说了许多,大意是让我别挂牵这事,父亲会安排好的。
本想好好跟母亲聊聊,可家里小子可气得很,老哭闹打扰。于是在我一再强调必须请人收稻的话语中,我们的通过匆匆结束。
通话是结束了,可我觉得,我还是得亲自走一趟,看看二老有否“阳奉阴违”。
我是添一抹岚。侍家务,带娃耍,简书行;爱美食,烹美食,写美食。2017,坚持更新。已托骑士维权,转载定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