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人中不乏这样一些哥们:虽然不是“高富帅”,却活得比“国民老公”还要潇洒,而且越是处在穷顿困苦的窘境,越发地“穷快活”,经常在微博和朋友圈晒幸福感。
将“穷快活”玩到极致的,当属清初怪才金圣叹,他曾在朋友圈炫耀自己有三十三“不亦快哉”,其中有一则获点赞最多、最令人叹为观止:“存得三四癞疮于私处,时呼热汤关门澡之。不亦快哉!”古人云“养痈为患”,他老先生却“养疮为乐”,难怪他在科举场上屡次戏弄考官,以致终生与功名无缘。后来他因“哭庙案”被判斩立决,临刑前竟还郑重其事地私信传给大儿一“美食秘方”:花生米与豆干同嚼,大有胡桃之滋味!还据说他人头落地之时,从两边耳朵里各滚出个纸团,刽子手打开一看,一边写着“好”字,一边写着“疼”字……这就是金圣叹:死了都要耍把酷,是个不折不扣的“耍酷哥”。
而唐代大诗人刘禹锡,可称之为“浮云哥”,因为在刘诗人眼里,“神马都是浮云”:官位是浮云,利禄是浮云,长安玄都观里妖艳的桃花,更是一吹就散的浮云!而这如浮云般的桃花,却让刘诗人屡犯“桃花劫”——不是他好色,而是他好骂人,借着桃花来骂人——元和十年(815)春,刘禹锡在玄都观赏桃花时骚兴大发,当场打开微博赋七绝一首: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他曾因“永贞革新”案被流放十年,这首诗无疑是在暗讽小人得势、君子被斥。诗作传开,当权者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刘郎再次被贬,辗转南方整整十四年。再回京时刘郎已老,但“穷快活”的兴头不减,他重游玄都观,又怡然自得地赋诗抒怀:
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
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那意思就是:小人已如浮云散,养小人的主儿也不知所踪,而我刘郎还活得好好的呢!他这一“穷显摆”,又把“上面”给得罪了,结果被发配到洛阳,任太子宾客的闲职去了。
宋朝大文豪苏轼的“得瑟劲”,与这位刘郎如同出一辙。他因“乌台诗案”和党争被一贬再贬,当被贬到偏远的惠州时,就建好茅草屋打算定居下来,于是马上在朋友圈刷存在感自我陶醉:
白发萧散满霜风,小阁藤床寄病容。
报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轻打五更钟。
你懂的,朋友圈里并非都是朋友,特别是那些在酒桌上扫描来的朝廷“朋友”,当场就有人不舒服了:这老家伙,在外的小日子还过得这么滋润啊,看来还得给他一些苦头尝尝。于是很快,他又被贬到更偏远的海南儋州。在“北船不到米如珠”的日子里,苏轼有时只好以老鼠蛤蟆充饥,但有一天他忽然沾沾自喜起来,说是发现了一种 “辟谷食气”的方法,可以依靠吞咽阳光来排除饥饿。现在物价飞涨,“蒜你狠”、“豆你玩”等层出不穷,常听人戏言“哥戒饭了”,岂不知苏轼在宋朝就当起了“戒饭哥”?好不容易吃上一顿生蚝时,他还流露出一份可爱的“担心”:毋令中朝士大夫知,恐争谋南徙,以分其味……您看看,这苏夫子总是给人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如今亚运会上出了位“微笑姐”,苏夫子可以再获一个美称——古代“微笑哥”。
这些文坛“屌丝男”们表面上的穷快活,骨子里透着对无良权贵的蔑视和反抗;荒诞不经的潇洒风流面具之下,显现的是他们的独立人格和桀骜风骨。当今文坛中的“含泪哥”(余秋雨)、“幸福哥”(王兆山)等,比起古代文坛中的这些“哥”们,除了点赞之外,不知该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