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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帅醒过来时,火还在燃烧。
在张帅刚昏迷过去时,接到报警的消防队员也已赶来,可惜的是,消防车根本无法开进来,只能停在两公里外的乡村主路上。看着已无法挽救的房子和里面的孩童,消防车在悲哀的情绪下无声地离开了,只留下几个消防队员来帮助处理后事。
和消防队员们一起来的还有孙医生。众人将碧莲抬上救护车,紧急的送往医院抢救!
孙医生检查了一下张帅,发现他并没有大碍,默默地将他身上烧伤的部位上了点药后,便直接赶往医院。他之所以没有带张帅到医院,因为他知道,张帅醒来后,第一眼需要看到的就是那已被焚烧房子里面的孩子。
其实张帅在昏迷十多分钟后就醒来了,看着那无情的熊熊大火和坍塌的房子,张帅拼命地往里冲,却被消防队员拦住,也告知他要冷静,因为碧莲还在抢救中,碧莲需要他……
张帅坐在雪地里抱头痛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没有人去劝他安慰他,人们知道,让他把心中的悲痛发泄出来,对他有好处!
大火足足燃烧了有三个小时,在消防队员的帮助下,终于在窗口处找到了已被烧焦的孩子们,那么大的孩子,却烧的成了不足一尺长的人型黑炭,还冒着难闻气味……
“孩子,是爸爸害死了你们……”张帅看着那两个人型焦炭不住地喃喃低语。他没有再嚎啕大哭,只是那眼泪却如决堤的江河止不住地默默地流淌……
众人悲痛又惋惜地擦着眼泪,都纷纷扭过头去,不忍心看那悲惨场面……
“消防员同志,三个孩子,怎么才找到两具尸身,还有,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火灾?”张帅的弟弟张玉龙忍着悲痛,含泪问道。因为人们到处都在找,就是没有发现另外一具小尸体。
张玉龙和弟媳巩云霞听到这边的事后,也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但一切都已来不及。
“张镇长,根据我们检查,大火是从房间内部燃起,从火源推断,应该是由炉火点燃被子而引起,很可能是孩子们在房间内玩火,导致点燃被褥……至于为什么只有两具尸体,根据推断,房间内可能只有两个孩子,因为这个火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不足以将孩子整个化为灰烬……”消防队长邬建华一个立正,向张玉龙汇报道。
“什么,房间内只有两个孩子?你确定?”张玉龙眼睛一亮,仿佛在悲痛的阴霾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张镇长,我确定!”邬建华肯定道。
“那还等什么,快,大家帮忙到处找找,看是哪个孩子不在屋内,这天寒地冻的,别冻坏了孩子!”张玉龙说着,也和众人一样,四处寻找孩子,因为家门口的这条河也是个不安全因素!
只有张帅手抚摸着已被白布包裹着的两个“孩子”,仍默默地流着泪。
“找到了,找到了,在河边,是一个小女孩!”一个消防队员用对讲机通知了众人。
“不幸中的万幸,老天有眼!”众人在心里祷告的同时,也纷纷返回现场。
“燕燕!”张帅从消防队员怀里接过燕燕,燕燕小脸和小手都冻的发紫。
张帅紧紧地将燕燕搂在怀里,泪水划落的同时,终于呜呜地哭出了声。
“爸爸,我好害怕!”燕燕说完这句话后,一头扎在张帅温暖的怀里,不一会,竟然睡着了。
看来燕燕确实是冻着也吓着了。
当天晚上,张帅忍着悲痛,和弟弟张玉龙一起,将大女儿茵茵,儿子威儿埋在了附近的小山上。
雪还在下,风还在刮,尽眼全是雾蒙蒙、灰茫茫的世界。
冰冷的雪花落在头上、脸上,也并不足以掩埋心中那份哀伤。那山风呜呜的悲鸣也不足以挥散和缓解那心中的深切悲痛。
风和雪交织着,那风的呼啸,那雪的肆虐,在这夜晚更是那么的刺耳、凄凉……
张帅兄弟俩的心情,仿佛也勾起了风雪的哀思,它们拼命地扑向这朵小小的新坟,表示着它对里面两个小人的不舍……
最终,大片大片的雪花还是将这个小小的新坟披上了一层白衣,也无情地将这两个小人隔掩了在另一个世界……
看着自己亲手为茵茵和威儿做的小坟,张帅悲又从心起:这个热闹的家,因为自己的原因,毁于一旦,还搭上女儿和儿子的小生命……趴在坟头又大哭一场,最后抬手,对着自己的脸颊狠狠地抽着耳光,却被张玉龙死死地抱住,才得以冷静下来。
“嫂子还在医院昏迷,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她毕竟还没有醒来,更需要你去照顾她,还有燕燕……哥,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你不能夸,她们没有你可不行啊!”
也许是张玉龙的话起了作用,更或许是张帅的坚强,当晚,张帅便忍着悲痛,领着燕燕来到镇医院看望碧莲。
当张帅踏进病房,看到碧莲的时候,碧莲还在昏迷中,斜趴在病床上的。她的背部和腿部有好几处不同程度的烧伤,不过医生说伤势不是多严重,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在大火下,也许是碧莲求生的本能驱使,让她爬向门口逃生,但门被从外锁住……也因为她趴在门旁的地上,烟火向上,才让她侥幸坚持到张帅回来,从而捡回了一条命!但茵茵和威儿却……
燕燕也在医院里做了全面检查,结果就是惊吓过度,慢慢就会恢复。
张帅领着女儿燕燕就在碧莲床边守着,这次的火灾,对于张帅一家人来说,不管是伤害还是打击,无疑都是巨大的……
第二天人们才从燕燕口中得知,昨天,张帅给火炉找碳的时候,本来就非常调皮的燕燕趁张帅不注意,竟偷偷地溜了出来,而张帅当时还以为燕燕钻到了另一间屋内……
燕燕出来后独自一个人来到河坡旁玩雪,谁知过不多久,就看到自家的房子着火了,当时就吓傻了,也看到众人叫喊着都拥向自己家。再一会,发现发疯的爸爸、医生、消防队员……让没见过世面的燕燕更是害怕,甚至认为自己偷偷溜出来,这些人是抓自己的……最后她看到自己的妈妈也被车子给“抓走”了,还有看到那燃烧的大火,坍塌的房子,茵茵威儿他们还都在房子里,她趴在那,一动不敢动……
“这孩子命大,没想到阴错阳差地躲过了一劫!”众人听后心里更觉有说不出的悲痛!
张帅也庆幸,因为自己的疏忽,让燕燕没有身葬火海;张帅也更痛恨,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威儿和茵茵被大火吞去了生命!
三天过去了,没想到碧莲还没有醒来,仍在昏睡中。张帅找了无数趟医生,医生也检查了碧莲的各个生理指标,一切都显示正常,医生说只能等。
五天过去了,碧莲还没有醒来,就连她身上的烧伤也结疤了。张帅急的实在没办法,又找到了孙医生,打算转院。
现在的孙医生已是庙师镇医院的唯一副院长,这庙师镇医院常年就医的患者总是多不胜数,更重要的是,所有前来庙师就医的患者不管是大病小病,总是在庙师医院被十分合理地治愈到康复,而且从建院到现在从无一次医疗事故。相比之下,其他乡镇医院则冷清了很多,故而这庙师医院美名在外,四面八方的患者都来就医,总是以人满为患,搞的甚至比县医院还有名气,外面谣传这庙师医院是建在了宝地上。
由于患者多,医院也在不断地扩大,不管是医资和医疗设备,还是医护人员的素质和医德,也都较其他乡镇医院要求高出很多。
本来病房是很紧张的,由于碧莲病情特殊,所以碧莲的病房加上她自己也只有两个人,而那个病人在昨天已经出院了。
孙医生本来就和张帅很熟,对张帅的品行也非常看重,他和碧莲的主治医生商量一番后,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碧莲情况后,也摸不透碧莲在一切生理指标都正常的情况下为啥还不醒来。为了稳妥,便直接打电话给在神经方面有相当造诣的同学余教授,也就是先前在合肥给碧莲看病的那位。
孙医生在得知到这位教授同学,明天要来离庙师镇不远的大集镇办一件事时,很是高兴,当场邀请要务必来一趟庙师镇。
于是,在孙医生的要求下,余教授答应,到时候一定会来医院看看自己曾经的病人。
孙医生将这消息又告诉了张帅,让他安心等待。张帅当然高兴这样的结果,他也不想让爱妻在昏睡不醒的情况下还到处颠簸。
孙医生走出病房,又毫不犹豫地打了几个在医学界的同学电话,说某某同学要来,也说了这边的情况……于是,因为碧莲的事,这个小镇,倒成了孙医生他们这一次的同学聚会地点。
果然,第二天傍晚,在孙医生和医院院长的陪同下,共有十来个人一同挤进了碧莲的病房。后面还有一个护士怀里抱着病例和各种检查结果数据单,病房一下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经过各位医生十几分钟的会诊后,病房才恢复以往。
病房外。
余教授笑着来到张帅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小友,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我也听孙医生说了你家发生的事,我们也深表同情,希望你要振作,毕竟以后的日子还要过!”
“谢谢余教授,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谢谢各位医生不远千里来为我妻子会诊,不管结果如何,我张帅真的感激不尽!”随后扭头看着孙医生道:“孙大哥,这些大夫你看着安排吧,一切费用有我来……”
“哎呀,各位,对不住,对不住,我是张帅的弟弟,张玉龙,也是这个镇的一名副镇长,由于一个会议来迟了,还望各位见谅!哥,招待各位神医的事就交给我吧,你不用操心!”张玉龙风风地火火赶了过来。
“你好!”
“张镇长,你好!”
……
众人纷纷打招呼。
“好啦,好啦!大家不用客气,各位同行,医学界的前辈们光临本院,当然有我们医院招待,义不容辞,就这么定了!”院长刘春光和孙医生一对眼色,立马决定道。
……
“小伙子,恭喜你将拥有一个健康又正常的妻子了,但这要看你对她爱的程度,她之所以沉睡不醒来,是她自己下意识地封闭了自己的感知,这是和她遭遇分不开的,她不想面对这种让她痛苦又悲伤的现实!现在最主要的是看你能不能唤回她的感知,如果让她的感知里有了安全感,我想她立马就会醒来,如果她感觉不到安全的话,也许她会永久沉睡下去!还有,也别想着转院治疗,那样也只是浪费经济而已!”
众医生都走了,在余教授临走的时候,告诉了张帅这一番话,这让张帅又感动又激动的留下了本已干枯的泪水!
“碧莲,我不知道你以前都经历了些什么,我也无法知道,但我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在我心里,你比我自己都重要;我更敢保证,以后不会有谁再欺负你,哪怕动你一指头,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你的面前……这场灾难让我们……我们还有一个女儿燕燕,她很想你睁开眼睛看看她,她就在你旁边,她喊你妈妈你听到了吗……”
“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我走到哪里就将你带到哪里……”
“碧莲,我知道你能听见,我多么希望你能睁开眼睛看我们一眼,看看我们的新房子!对了,我让弟弟在镇上帮我们买了新房子,两间三层,以后那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又可以开超市……”
“……碧莲,当我们老了,我们就手牵手,互相搀扶,共同看朝霞夕阳,共同看鱼戏水间……”
“碧莲,你醒来吧,我们都期盼你醒来,你以前所受的苦,我会用我的下半生来弥补,让你受苦的人,我会竭力让他们付出代价……”
“爸爸,爸爸,你看,妈妈流泪了!”张帅正在碧莲的旁边诉说着,旁边的女儿燕燕惊喜地喊到
张帅出了偶尔睡一会外,基本上都是无时无刻地和碧莲说话,就连帮碧莲擦身时也没有闲着,没想到在第六天中午时,碧莲终于有了反应
“碧莲!碧莲!你醒了吗?”张帅激动万分,但碧莲仍旧没有动静,双眼紧闭。
“碧莲,你快醒来吧,我和女儿真的好想你,没有你我们怎么过啊!呜呜……”张帅帮碧莲轻轻地擦去泪水,看着她那精致的脸,几天来的压抑,终于再也忍受不住,趴在碧莲的身上泣不成声。
“啪啪!”张帅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拍了两下自己后背。
“燕燕……”张帅以为是女儿安慰自己。
“帅,你想压死我啊!”轻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好熟悉的声音,是碧莲!”张帅猛地抬头,果然,碧莲那美丽的眼睛已经睁开了,用那细嫩的手,正吃力抬起,想抚张帅的脸颊,想帮他擦拭流出的泪水。
张帅连忙拿起碧莲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
“帅,你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