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父母年轻的时候就去了青海支边,因为当时条件艰苦,就把我们从小放在两千里之外的常州长大,再带到身边读书成人,毕业后国家照顾支边人员,又允许我们回来。我们变成了无根的人,半生在两个城市之间游荡。陇海线上绿皮的K376承载了我们这样一些人的所有的亲情、友情、相聚、别离……
十多年以前的绿皮车,慢速度,没有空调,无论是酷暑还是寒冬车窗大多是敞开的。东起上海西至西宁,途经安徽、河南、陕西、甘肃,由于常州是小站,停靠时间只有几分钟,留的票也有限,硬卧仅有4张,常常是一票难求,更别提春运了!为了一张票还要托关系欠人情。记忆最深刻的是毕业第一年春节回家,托人买了一张卧铺票,在上车的前几个小时弄丢了。那时还是一个小姑娘,伤心地哭的稀里哗啦。眼看春节了,就是没坐也要回到父母身边!于是不听劝阻地买站票挤上了无立锥之地的火车,到了车上挤到列车员车厢,看到负责补票的阿姨就哭了:“阿姨,我要到回家,卧铺票丢了!”至今记得那位列车员用青海普通话一直安慰我,给我补了一张卧铺,并关照我在镇江站下车去卧铺车厢,因为火车上已没有路可以让你挤到后面的车厢了!这是独立生活以后遇到的最让我感动的事,从那起理解了什么叫“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西宁,我的第二故乡,青海人,我的乡亲!
后来生活条件好了,交通也发达了,也不想再为了一张卧铺票麻烦别人,来回的路也就改为了飞机✈,绿皮车和车轮的哐当声渐渐远去。
又是很多年过去,铁路服务不断改善,上月我偶然想着点开12306看看现在买票是不是还是很难。居然我计划出行的那几天还有从常州到西宁的软卧!加上假期充裕,决定再一次火车出行。上了车,干净又安静的4人小包厢,旅伴也都是安安静静和和气气,非常好!列车员看到我穿着运动鞋,给我拿来了一次性的拖鞋,真不错!
火车出行有它的优越性,早上从家到车站十七、八分钟,到终点下车打个车也是十几分钟就到家了。不像飞机✈一早赶南京机场,安检等等也要折腾一天。火车的方便不言而喻!
这次选择火车出行,也是我旅行内容的一部分。因为在内心深处,绿皮车晃晃悠悠,一路的风景飞奔而过,其实这也是一种在记忆里的深情。是离别,是欢聚。从东到西,大地由枝繁叶茂到黄土地的荒凉,是现代的苏武牧羊。匆匆看不清名字的驿站,敬着注目礼的铁路工,大山里落寞的道班,远处田地里劳作的农民,袅袅炊烟的农家,漆黑夜晚的星点灯光,偶然擦肩而过的火车……这一切都是离家的游子最深刻的酸甜苦辣。
我的旅行都没有真正的目的,我也不喜欢名山大川,安静下来的我,是感性的,坐着火车奔波在我的两个城市,我的两个故乡,仿佛又没有故乡。或许走入西域的我们,内心流着的永远是倒淌河里文成公主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