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钟的外套

二十一楼靠近阳台的玻璃门开着一扇,门外星空点点,微风吹着窗帘细细的打着玻璃门,门内有低沉的老旧的留声机传来邓丽君的“夜来香”,我们的女主角,穿着一件宽大的男士的蓝青色的休闲外套,一件白色的短裤,赤着脚,随着旋律轻轻摇摆,散着的头发被风吹到一边,说不出来的寂寥。若不是嘴角的些许笑意,几乎会让人以为那是一个魂魄,无心无情,没有一丝温度。

    茹小姐,是她的笔名。由来?草尼码的事事如意。经纪人皱眉,但也习惯她的特立独行。就这样,草尼玛事事如意小姐出道了。写的一篇青梅竹马小说被翻拍成电影,一炮而红。后来,痴迷于电影的观众还翻到她之前写的若干篇小说,直呼才女才女!而后,茹小姐成了炙手可热的编剧。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年轻而富有生气的声音,茹小姐不耐地打开门。帅气的明星先生挤进门来,前前后后的把房内检查了一遍,然后复杂地看了一眼茹小姐:“怎么不接我电话?不是跟你提前说了今天我会回来,叫你把手机开着吗?”茹小姐两手一摊,撇撇嘴,“手机没电了,不知道扔在哪里了。”明星先生看了一眼茹小姐身上的衣服,粗鲁地一把拉过她,想要把她身上的衣服脱下,奈何越急拉链越是难拉开,在明星先生急躁的时候,茹小姐一手按着明星先生的手,茹小姐手上的凉意,让失去理智的明星先生慢慢平静下来,“对不起”,明星先生懊恼地说。“没关系”,茹小姐回。两个人陷入深深的沉默中。

    “有烟吗?”不知多久,茹小姐开口。明星先生愣了一愣,随后从口袋里好不容易摸出一包烟,明星先生帮她点着了烟,许久未抽烟的茹小姐咳了咳,稳了稳,“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吧。”茹小姐弹了弹烟,毫不在乎烟灰落在地板上。地板是乔先生挑的,应该说,整个房子,连同装修都是乔先生一手装扮的。

      乔先生,是茹小姐的上一任。气质儒雅的建筑师,是茹小姐对他的第一印象。一次饭局,乔先生和茹小姐有一个共同的朋友,美其名曰庆祝生日,无非是男男女女凑在一起度过一个不甚孤单的夜晚。乔先生坐在茹小姐的左侧,彼此吸引,没有缘由。非得说出一个一二,应该是乔先生跟左侧人说话时,露出来的后脑勺很吸引人。而乔先生说他从没有看过一个女生有这样的感觉,看似敏感却又什么都不在意,看似豪迈却又小心思不断。后来,他们的恋爱跟别人似乎毫无别致,但当事人看来与众不同。

    乔先生尊重她每晚九点必定“消失”,茹小姐尊重他工作起来没日没夜。乔先生习惯她吃饭先喝水的习惯,茹小姐习惯他的饭后一碗汤。乔先生支持她的工作,茹小姐欣赏他的职业…“他人说我们水火不容,我们道是天设一对。”乔先生抱着茹小姐,蹭了蹭她的鼻子,一脸宠溺。茹小姐咯咯咯咯地笑倒在他的怀里。

     一次欢爱过,乔先生吻了吻茹小姐肩头的汗珠,动容地说“生个孩子吧。”茹小姐转身抱着乔先生,将脸埋入他的怀里,说好。之后,茹小姐开始戒掉夜里写作的习惯,每天开始锻炼,甚至戒了烟。要知道,对于某些写作的人来说,烟是作家的灵感的良药。一段时间内,茹小姐几乎没有作品。不过,茹小姐每天都乐颠颠的活着。乔先生布置新家,所谓的生个孩子,不过是借口,没有说出口的真正意图是“嫁给我!!!”可是,谁又不知道呢!茹小姐不知道吗!写过多少爱情故事的茹小姐,转转小心思也能猜透乔先生的想法。

      如果一切都能这样美好平静的度过就好了。

      “什么?你说她是孤儿,什么亲人都没有?不行,我不同意。”我们常常嘲笑狗血电视剧里的情节,准婆婆看不上未来儿媳。殊不知,编剧的灵感可都是来自于生活。甚至于,生活有时候远远狗血过电视剧。大概,有些生活的真实情节若是真的被拍成电视剧,大概我国的电视销售量会很高吧。不过,可乐坏了收废品的。想到这,茹小姐笑出了声,引来乔先生的母亲大人乔老夫人更为嫌弃的眼神。也对,换了谁,听到这样的话都应该噙着泪楚楚可怜才对。

    茹小姐站起身,朝着乔先生伸出手,“乔先生,预祝你能够找到一个双亲健在,家世美满的姑娘。就此别过,一生顺风。”

    经纪人怪她太过冲动,或许多说说好话,有一天,乔老太太会认同她。茹小姐解释说,乔老太太不可怕,可怕的是若是求得乔老太太的认同,以后委曲求全是少不了的。若是不在意乔老太太执意在一起,怕是以后面对乔先生时心里会有亏欠。无论哪一种情况,都是茹小姐不愿意面对的。虽说逆境能够激发出作者更多的作品,可我们的茹小姐不愿意做愁眉苦脸的作家。

    后来遇到拍茹小姐作品的小鲜肉明星先生,天沟地火地相爱。

      “我爱你的肉体。”茹小姐说。

       “我爱你的灵魂。”明星先生说。

    肉体跟灵魂也避免不了现实的残酷,明星先生对茹小姐每日晚上九点的消失疑惑不已,也追问不已。茹小姐一直坚持三不原则,不理睬不解释不改变。

     明星先生行程繁忙,茹小姐写作时最是投入,常常没日没夜。明星先生忙时,茹小姐在忙。明星先生闲时,茹小姐在忙。

     “那我有最后一个疑问。”

     “你每天9点都在干什么?为什么从来都找不到你。”明星先生侧着身体,看着茹小姐的眼睛,心有不甘。

       “我都在家里听音乐。”茹小姐微微笑着回答。

       “不对,我很多次9点到这里敲过门,你不在。”

     “不是我不在,而是我不想在啊。”

    明星先生恍然大悟,原来很多次他在门外敲门等待的不耐的时候,她就在房间内,静静地听着音乐,真讽刺!明星先生生气地站起身,“那你身上的衣服呢?嗯?男士的,从来不让别人碰。还有这个音乐,夜来香,好多次,好多次我都发现你一个人穿着这衣服站在这扇玻璃门前…………”

        茹小姐打断他的话“最后一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了。”随后,站起身来,摆出一副送客的样子。

    明星先生突然无力地垂下肩膀“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哧地一声冷笑,大踏步地走出去。“我说过,我爱你的肉体。”听到这句话,明星先生的背影顿了一顿,短暂的停顿后,明星先生摔门而去。

     衣服,蓝青色的衣服,不是明星先生的,不是乔先生的,也不是茹小姐任何一个前男友的,他来自一个阳光,曾经少年的男人。

       他叫…………算了,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茹小姐想。

        时钟已经走到八点半了,茹小姐一根又一根抽着明星先生留下的烟,很快,整个屋子里烟雾缭绕,让茹小姐有种错觉,回到了十岁的那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早晨。

         茹小姐,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从哪里来,十岁的她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只是在这个小小的孤儿院,一直,一直,孤单地等待着。尽管也什么东西值得等待,或许也只是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等待。

          十岁的早晨,在孤儿院院长的训斥中毫无波澜的度过。早上九点,太阳正好,茹小姐坐在孤儿院的墙角无聊的晒太阳。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这个孤儿院太小了,都没有多少孤儿,这样活动照片拍不出来啊。”又是一群烂显爱心的大学生,茹小姐在心里鄙夷着。声音近了又远了,茹小姐维持着姿势,困的打盹。

         茹小姐感到有人蹲在自己的身旁,茹小姐微微的睁开眼,因为走在草地上带起的微尘在阳光肆无忌惮的照射下,像起了一层烟,像极了隔壁小卖部老板吞云吐雾时的情景。茹小姐只看到背光下的他,他脱下自己蓝青色的外套,披在茹小姐的身上,“你这样睡是会感冒的。”感到他在微笑,茹小姐怔怔地像个傻子。远远的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急匆匆地应了一声,什么时候起身离开,茹小姐完全记不起来。只记得他在门口回望时的笑容,和他清秀的面容。

      茹小姐掐掉手中的烟,时钟指向九点。茹小姐戴上帽子,穿上鞋,关了灯,带上门,下了楼。

       黑暗中,茹小姐极有耐心地等待着。不多会,巷子里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还有随时停下扶墙的呕吐声。茹小姐迎上去,帮来者顺着背。

      “你是谁?”醉者问。

      “我是谁?”茹小姐问。

       “我不知道。”醉者答。

        “我也不知道。”茹小姐答。

       醉者不再纠缠,踉踉跄跄地站起,推开茹小姐扶他的手。摸着墙慢慢的孤单的走在巷子里。茹小姐,在后面跟着,寂寞的跟着。看着醉者爬上三楼,看着三楼卧室的灯打开,也没有关上。茹小姐想,这个醉鬼,又忘记了关灯。茹小姐,笑了。

       楼上的人,醉着,睡着,梦着。        楼下的人,呆着,看着,爱着。

       茹小姐在楼下站了许久,站到那一扇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在阳光下的照耀下显的微弱不堪。茹小姐转身离开,慢慢踱步在清晨的南京城。勤劳的小贩推着车在街上吆喝着来往的上班族,期盼他们停下脚步享受一顿暖暖的早餐。略带寒冷的空气,混着早餐的香气,嘈杂的交谈声……人间啊,茹小姐想。

       回到家里,手表正好定格在早上八点四十。茹小姐,打开门,玄关处有一双男士皮鞋,中规中矩的款式,乔先生的风格。

        听到门的声音,乔先生停下手上的笤帚,直起身来,看向门口。

         “我以前有份文件放在这里,忘记拿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敲门没人开,怕你在屋里有事,我看你锁没换,就………”乔先生急急的解释道,看茹小姐疑惑的看着他手上的笤帚,“地上有烟灰,你又习惯赤脚在家里走来走去,所以顺便就扫了。”乔先生说完略带尴尬的笑。

      茹小姐走上去,抱着乔先生,用额头抵着乔先生的下巴,从来没有闻过这么好闻的剃须水的味道,乔先生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过了许久才敢缓缓地把手放在茹小姐的后背。两个人静静地拥抱。

      “我是个坏女人。”茹小姐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乔先生。

       “真巧,我是个好男人。”

       “我又任性,又情绪化。”

       “真巧,我懂事,又理性。”乔先生用额头轻轻地碰了一下茹小姐的额头。

       “我暴躁还无趣。”

       “真巧,我温柔还幽默。”

       “呸!”茹小姐佯装生气的轻推了乔先生一把。乔先生一把抓住茹小姐的手“怎么这么冷?”说完,将西装外套张开将茹小姐裹进自己的怀里。茹小姐想,就这样吧,为了这样的乔先生委曲求全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成为了一个愁眉苦脸的作家,也是一个幸福温暖的愁眉苦脸的作家。

        茹小姐抬眼看看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向早上九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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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总会遇到一个合适的人,Ta 会让我们愿意忘记曾经刻骨铭心,安心的变成一个温暖的尘世间的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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