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我在思索,是不是人的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是可以互补的,几个小时前我还饿着,然而我忘得很快。是人的通感这一全能感觉太敏感还是什么别的,我已不记得。
我只记得我不喜欢政治,要论述这一点实在是太奇怪了吧,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不喜欢的,向来是因普通政治衍生出的官场各种主义,活得简单自在,随心所欲才是我吧。无论什么样子的社会里,都存在着“君”“臣”“民”这几种角色。类似又在某些层面上有很多统治方不想让民众感知这一点,彷佛会有复辟前朝嫌疑,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做隐瞒,阶级差异,是一直存在的,并且将永运存在。
在老东家最后压死自己孙子的时候,我想到了余华〖活着〗想到了福贵。我讨厌看悲剧,但悲剧充斥着那些不能忘记的日子。在亲人一个一个离去的时候,我总是想问:应该不会更惨了吧?不会有更严重的剧情了吧。但是它就这样平静如水的继续让这么多生命赤裸裸地惨死在你的眼前,就像委员长和各位大小官员故作姿态哀婉河南旱灾,好像只是那么一件普普通通的小事。我们放下身段给你剥个鸡蛋,我们稍作沉吟减少两个菜,我们十分慷慨为灾区募款,我们故作大方拨粮八千万斤,弹指一挥间是颠沛流离无家可归的难民,为了三斤小米卖掉自己,拼命扒上早已超载的火车,不得不给刚出生的孩子吃死去母亲的奶,甚至还有,人吃人。
我记得像星火一样细碎闪耀的温情的时刻,拴柱为了救星星中了一枪,老东家在紧急时刻借花枝一家的小米,老东家挽回儿媳死亡最后一刻的尊严,花枝与拴柱的一日夫妻,拴柱为了女儿的风车宁死不屈服……我也恨这些温情时刻,它们就像疾风里的新芽。单一阴冷的画面色调,苦寒的天气,太多血肉模糊与冷漠麻木的时刻,人的心里很苦很苦的时候,苦了这么久,要多少甜蜜才能重新填满,其实只要一丝,一丝就完全可以填满,这些残存的人性与情感在这样的战火纷飞里格外可贵,最后的小女孩叫老东家一声“爷爷”的时候,我差点落下眼泪来。这样的长篇纪实凄风苦雨看下来,这一点点甜就足以化成滋润我干涩眼睛里的那滴泪。
我们活在一个以和平与发展为时代主题的年代,但是人,往往觉得自己活得不够好,不够精彩,时代赋予的我们这个三维空间的时代特征,清清楚楚,太多地方不尽完美,但是也有太多值得庆幸。我和父亲,关系很好。但是有很多时候我们都不能互相理解对方,有时候我会说他活在过去,是典型的民族主义者。而那个年代的人活到现在都已麻木了,提到都很平静。就像片尾“我”的母亲,都可以一笑置之。现在我稍微能够体会到父亲的想法了,正是因为他们亲历了而想要选择性遗忘,而往往是我们,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想将这份心中对世界复杂纷扰的遗憾与不能消极的恨意,与他们分享一点,我不希望这些经历过的人,面对我们没有归属感,如果你们不想要这么累,不想要独自背负这些不堪回首的回忆,交给我们感同身受就好,人间不值得,但你们值得,这段历史也值得。所以我能理解父亲一些,我同时也希望我的理解,也可以让我父亲知道,人这辈子这么多的心事与回忆,如果太沉重,可以讲出来一点就好,或者全部忘掉,因为现在的人间暂时美好,而我们独一无二的人生,你永远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