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前三年,我妈过的还是比较舒心的。
爸爸也是家里的老大,底下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
妈妈怀我的那年都没干活,大姑很生气,经常给她添堵,两人关系闹得很僵。
弟弟出生后不久,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分家了,生活的重担,落到了自己肩上。
刚开始是很贫困的,爷爷奶奶连一口锅都没给买。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个棕色澡盆,后来摔坏了用作喂鸭子喂鹅的饭盆,还有一个木制的脸盆,用了十几年。那都是远在二十里外的外公送来的。
我们家分来祖屋的一半,另一半后来分给了二叔,两家人共用一个堂厅。奋斗了几年,爸妈便把新屋盖起来了:上下两层,另带一个厨房。那年我大概四五岁,依稀记得进房那天家里热闹非凡,我站在二楼,看着大人们用绳子把白酒栓住,然后往一楼吊下去。
那是什么风俗,至今我也没搞不懂。也许是我记叉了。
后来的事情,渐渐清晰起来了。家里的厨房是泥地。有一次,我对弟弟说厨房太脏了,得冲一冲,弟弟也赞同。于是我拿着脸盆,他拿着瓢,两个人到水缸边舀水,然后倒向厨房地面。
泥地被水一冲,越发的脏了,污水横流。
正在我们忙的不亦乐乎,浑身湿透时,爸妈回来了,他俩把我们臭骂了一顿,说我俩太傻。
爸妈勤劳肯干。每年三月份,几场春雨过后,春笋冒芽了,他们就披上蓑衣,带上斗笠,到山上挖笋。笋季一直持续到四月末。
那段时间是村里最忙的时候,每家每户都是一派繁忙景象。早上五点,大人们就起床了,晚上由于要把白天挖的笋全部蒸煮完,一直得忙到夜里十一二点。爸爸没空去赶集,妈妈做不出好菜,家里的餐桌上,常常是芋子炖笋。
笋季快结束时,爸爸会沤稻种,然后拣一块家门口的水田,细细的耕好,撒下稻种。笋季结束不久,秧苗长大了,就到了插秧的季节。
又是繁忙的时候。大人们站在水田里,插下一株秧苗,后退一步。风一吹,小秧苗们随风飘扬。我也想加入插秧的队伍,却被妈妈说小孩不会插秧,而被赶去拔秧送秧。
而后是中耕。中耕过后,放在笋榨里的笋得翻出来晒了。
挖笋虽然辛苦,出笋晒笋也不易。
那时不像现在,有手机APP,十五天后的天气情况都能知道。虽说也有天气预报,但是大夏天午后的阵雨,让人防不胜防。
出笋的那天,全家起个大早。爸爸把笋榨掀开,我和弟弟、堂弟、堂妹便赤脚跳进去,把那压榨得扁扁的笋一根根拔起来,由大人们挑去晒场。由于压榨的过于严实,一根根笋你挨着我,我粘着你,把一榨笋全部拔起后,我们的手都痛了。
出笋后,大家每天都紧盯着天看。来了一团乌云,心里害怕;来了一阵风,心里发抖。最厌恶的是午后的阵雨,常常给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多少次,手忙脚乱地把笋收好,过了一会儿,天又放晴了,我们又把笋摊开。如此反复,一年年的笋,就是这样晒干的。
这是我十六岁之前,我们一家的生活。虽然算不上富裕,但也过得有声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