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上海火车上的大叔

如果说我旅行记事本中有那么一点可以吹牛逼的事情,那大概是15岁的我带着一个13岁的妹妹去上海看世博会这件事。这是我的第一次个人长途旅行,现在用百度地图一搜也就是1400多公里的事,但多年后回想起来仍非常敬佩自己的勇敢。

那年上海让我印象深刻倒不是因为世博会有多宏伟,展馆有多高大先进,排队的大军有多耐心,而是在火车路途上有趣的人。

时值15岁,可能被旁人觉得人畜无害,所以坐在身边的大叔阿姨都很愉快的跟我们玩了一路。大叔在年龄上并不大叔,应该喊哥哥才对,可是他的样子着实长得着急,就连一旁的阿姨都觉得大叔的年龄比她还大好几岁,我坐在对面的座位上认可的点点头,气地大叔拿出身份证来证实自己的岁数问题。可是当身份证拿出来的时候,又引发一轮新的惊讶,身份证上的照片跟眼前的大叔看上去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一个太年轻,一个太老成。大叔只好继续解释,那是年满18岁拍的照片,当年的青葱与现在的成熟一比,当然差天差地啦。大叔解释的很卖力,我们跟阿姨只好意思意思的点点头,表示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其实大叔有把下巴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肉嘟嘟的脸庞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像躺着的弥勒佛,衣着打扮整洁,身材健硕也让人觉得有点胖。

一路上,大叔爱调戏隔着过道坐在窗边的小姐姐。大叔说,那个位置本该是他的,因为当时他重新买票的时候有四个座位可以选择,他纠结现在的座位和小姐姐的那个座位,最后还是买错现在的位置。他说,我这种占位置的人坐窗边才舒服。小姐姐姗姗地笑了笑,表示了惋惜,并没有过多的搭理他。于是大叔就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好几次,那个位置本该是他的。在小姐姐下车的时候,大叔倒是很绅士地帮小姐姐抬行李下火车,直到火车开动大叔都没回来。那个时候我都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太助人为乐,赶不回火车上了,谁知过了一会儿大叔却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泡面回来了,还顺带剥了一根香肠。

火车上的时光是无聊的,因为无聊所以大人会毫无顾忌的跟小孩一起玩幼稚的游戏。比如大叔和阿姨跟我们一起玩初中最流行的游戏——猜数字。这两个游戏是我最爱跟后桌们在自习时消遣的游戏,当老师说完自习匆匆走开,我就跟同桌反过头,准备好纸和笔,开始游戏的“奸诈”假笑了。

跟大叔和阿姨说清楚游戏规则后,凑齐四个人就开始玩。阿姨无论是在心理年龄还是身体年龄都比我们大,所以不管怎么跟阿姨耍“奸诈”或者尽情呐喊,阿姨都是慈祥地看着我们笑,温柔地回答着数字,就算被惩罚了也是温顺地接受。反观大叔,他就跟我们一般了,在猜中数字时会大声尖叫,在接受惩罚时会狡辩逃脱,甚至跟我加量惩罚,好让我能被他“狠狠”地惩罚。此时的大叔玩的比13岁的妹妹都还要激动,“耶,你猜中了!”“快把手拿过来接受惩罚”......倒是妹妹淡定的玩完游戏后,掏出杂志默默的看起书来,剩我和大叔还在争辩这个惩罚到底该怎么罚。

晚上睡觉的时间大叔也没放过闹我的机会。小时候一直被电视剧教导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已经哈欠连连的我依然不屑地说“我才不要趴你身上呢!”当午夜12点的钟声响起,1点的钟声响起......我终于撑不住了,确认大叔是睡着的状态后偷偷地往他身上靠过去,谁知大叔立马睁开了眼睛,大声吼道“不是说不靠的吗!靠过来干嘛!”我只好假装自己没有拒绝过大叔,死死地往大叔身上压。

大叔的终点站并不是上海,火车行至江苏他就下车了。我还清晰地记得,在大家还在熟睡的清晨,大叔蹑手蹑脚地拿出了泡面,灌满热水,扔根香肠,乐呵乐呵地吃起了来早餐。虽然我被大叔的泡面味熏醒很不开心,可是听到大叔笑嘻嘻地说自己就要下火车时,心里有点难过,接下来的路途没有的阿叔陪我玩了,以后我们还会跟大叔在火车上见面吗?这个问题随着大叔下车的身影渐行渐远而埋藏在心里。

7年后,再次闲逛到上海,想起当年火车上的人儿和有趣的事,忍不住想问“还能一起玩游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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