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郭小四的十年

我知道,这文一写,今年注定单身了。但是我还是要说啊,过去我曾经是郭小四的脑残粉,现在呢,他出新书我肯定是不看了,但电影一定会去看的。

特意买了IMAX首映式的票,一个人默默在深夜的电影院看完《爵迹》。真是羡慕坐在我旁边对着银幕上吴亦凡王源流眼泪尖叫的女孩子,可以这样轻易而纯粹地感动。

知乎上,喜欢郭小四已经和不健身,直男癌,贫穷列为头号政治错误的话题。甚至无数次见到有人提问“女朋友喜欢郭敬明怎么办?如何化解?”我擦这种对象不要也罢,你看个吉沢明步都没说啥,郭小四又怎么了?起码人家不需要快播限定播放。

郭敬明贯穿了我整个的青春,十年,够久了。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那小四真是我身边第一长情的男人。

他写幻城出道那年我十二岁,上六年级。“很多年以后,我站在竖立着一块炼泅石的海岸,面朝大海,面朝我的王国,面朝臣服于我的子民,面朝凡世起伏的喧嚣,面朝天空的霰雪鸟,泪流满面。”现在看来略矫情的文字深深地打动了我,于是毫不犹豫地拿出买学习资料的九块钱,买了我平生的第一本小说。——必须盗版,所以后来他传出抄袭,我没怎么愤慨。盗版对抄袭,哪个也高贵不了多少。当时完全沉浸在那个冰和火的世界里无法自拔。那本盗版书在班里流窜一段时间就消失了。大家给自己起各种梦幻的网名,哎呀,提起来都牙酸啊。

看着知乎上那些人痛斥郭小四的文字怎么虚假,我觉得十分搞笑。这些人在年轻的时候,用他的文字弥补了青春的空白,然后长大了又为之羞耻。唉,这就像我现在批评小学做的《一课一练》,《王后雄》幼稚一样,有意思嘛?

你们这些人啊,拿着名著幌子骗小孩也就算了,以为我不知道某些名著真的很黄暴么?就不说我看完薄伽丘《十日谈》,赶紧藏到床底下,还有那个阿来的《尘埃落定》还高中必读呢,还有村上春树!  至于抄袭这件事,很抱歉,我生活的地方精神文明不发达,你们说的日本动漫很久以后我才看到。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郭先生以一己之身推动了文化交流。这大概就像,算卦推动了《易经》学习推广。

十六七,正是与家人不睦的岁数。你们所描述的花季我是真没记忆,反正那会儿家里气氛阴沉无比,非常适合读小四的黑暗系致郁文学。一开始只是死主角,后来就发展成团灭。里面永远有个衣着鲜亮的恶毒女配,这倒也暗合了我们心里隐隐约约对漂亮女生的嫉妒。心里向往的是那穿白色衬衫笑容温暖的少年,他会伸出手来对我说,王,我带您回去。那些年,没有王子,没有华衣,没有温暖,我拿着一本《最小说》默默躲在角落看完。闭上眼描绘一个虚幻世界,与现实割裂分开。

等他写小时代的时候,我读高中。被那些牌子迷幻得如痴如醉。乃至于后来去魔都旅行,我恼火地发现,这里的人并不是都穿古驰,迪奥,手拿LV和星巴克,地铁上的男男女女面色疲倦通勤,和我接触的人们没什么两样。而且在郊区,也是有种地农民和贫苦的住户。太骗人了,而且说好的,路边大片大片的香樟树呢?!又后来,去时尚行业的企业稽查,发现时尚业,也没有他说的那么优雅华贵,都是端一碗饭吃饭,普通人罢了。

郭敬明这个人,与其说他是作家,不如承认他从一开始就是精明的商人。他知道这些人喜欢什么,想看到什么,他就选择性地给他们看到。他总是能精确地捕捉你心里的那个燃点,叫你乖乖掏钱。就像他公司旗下的那些作者,过年时候我从书房翻出一本,翻了几页简直无语,太难看了!但我那会儿怎么就能把《红与黑》和《澜本嫁衣》摆一起呢?无外乎是后者好读,有趣,而红与黑,这本我后来读了不下五遍的书,需要我用之后很多年的阅历来懂得。

很多时候,人的喜好和选择是相反的。学生时代向往钱财和爱情,所以喜欢看《小时代》,现在呢,能够看清一些现实的嘴脸,因此也能心平气和地看《素媛》《熔炉》。《爵迹》这书,从我高中到工作,郭敬明死活写不完,成了大坑。而今坐在电影院里,看他努力讲一个浅薄的故事。

这种感觉像什么呢,当年还很年轻的时候喜欢的人再回首其实也不过是最普通的人,普通到尘埃里。再度相逢几多感叹,怎么,当年就把他捧上了天?我不会否认曾经的喜欢,却也没什么可以眷恋。只好在陈学冬的装傻卖萌里,做一场故都旧梦。

《爵迹》是女性向的《魔兽》——别看主角是男的。好像每个女孩都有这样的梦吧,被呵护着成长,这种呵护可以来自师长,抑或上司。她们抬头仰望,而他们璀璨如星辰如神祇。有些人的梦成了真,比如许广平和鲁迅先生,而更多的人需要独身前行,在最酣畅的梦里都睁大双眼。——能够陪着这些帝国菁英一起厮杀的小伙伴,必须跟他们一样凶狠。有了得失心却又不匹配在这个黑暗森林里搏杀的能力,最后的结果,只会失望和破碎。这便是所谓使徒与王爵的真相。

唉,你看我瞎说什么大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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