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朋友圈猛然看到那张照片,手便抖得拿不住手机。屏幕里是他抱着一个妹子,笑得一脸美好,我见过他所有的样子,除了此时。
我曾经以为,我已经完全放下,可那些掩埋在最深处的余毒还是在这个时候,让我置身冰窟。因为,曾经是那么的喜欢啊。
那一年,我大一,刚跳出那个灰尘扬天的小镇,来到了杭州上学。
杭州比我想象中要更现代化,虽仍有烟柳画桥,却不止是参差十万人家了。Z大也让我大开眼界,我像走入了电视里,感受着这真实又不真切的一切。仿佛我还带着小镇里的灰尘,在那些穿着前卫妥帖的人流中,黯然失色。
我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在军训时,他抱着一把吉他,将我们整个连都唱进了他的歌声里。听我旁边的女生说,他叫谢。那天灯光有些暗,我没看清他的脸,却记住了这个名字。
大一一年,我在一种极其自卑的状态下调整着我的学习方式,以往小镇头筹的骄傲被磨得消失无影。开始有哭过,后来难过时也只是一个人坐在无人的地方发着呆。
室友与谢都是艺术团的,所以她经常在睡觉前将她们团里的录音放与我们听。而谢的歌声一直陪了我整个大一。我无法描述那是怎样的一种嗓音,有故事却年轻,有感染力却不深情。
大二我开始慢慢适应这个高压环境,参加了学长组,机遇巧合与谢到了一组。
我一向不敢与人对视,第一次看清楚他的容貌是在新生开学晚会上,我与他坐在阶梯上,他同我讲一年前他军训时送一个女生回寝室故意绕道的故事。我只是静默的听着,配合他发出一两句惊叹。之后他取下眼镜,撑着手休息。
他的皮肤很好,五官长得很乖巧,闭上眼镜安静的他没有了笑起来的狡黠。我就这样看着他,岁月静好。
趁他不注意,我偷偷把这个时刻拍了下来,这是我第一次有想要把一个人的样子记录下来。他不是我朋友中长得最帅的,却是最让我移不开目光的。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气质吧。
我跟他还是不熟,因为他跟谁都很热络。大家都很喜欢他。而在我眼中,他身上的光环太盛,不是我这种凡人能接近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熟起来的呢?我也很难从记忆中找出那个时间点,只记得我那时喜欢一个校外男生找他自嘲。他便正好也与我同病相怜。他提出要我陪他吃冰时,我有点受宠若惊。那时我那个校外男生吃最后一次烧烤,却毫不犹豫的跟他告别了。
在我心中,他一直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但走进他的光芒圈中发现,他同时也是个人。与我们大多数人一样生活交友。那个夏天,太阳很是耀眼,他在我眼中却不再那么光芒四射了,而是一个温柔绅士的好朋友。
我们在炎热的教学楼里吃冰淇淋,却失策的发现了冰淇淋融化淋了满地香甜黏腻,而我们只好逃之夭夭,那是我第一次看他狼狈的样子,我有些小尴尬,更多的却是满足,满足的看着这个嘴角沾着冰淇淋却还可以坦然说段子的男生。那个时候想,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最享受的时光就是傍晚了,吃完晚饭,我们会围着学校湖边散步,荷花开的正盛,清香四溢。湖水清明如镜,映着湖边繁盛的绿木。走过一遍遍的沿湖小道也看不腻。
校友楼那边有大柱子,他美名曰我们下山除妖。在黄昏时找角度拍照,在月光下听他轻声吟唱,在人博前被他吓个半死。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成了我大学最明媚的风光。
我又偷偷拍了他很多照片,他的容颜像夏天的天空,他的风度像夏天的风,与他在一起都忘了数时间的脚步。
大二暑假,他和朋友去日本旅游,给我寄了张紫阳花的明信片,他说我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而他只有破坏氛围的语言。他却不知道,我眼中的他有多么完美。
那是我发现我可能有些喜欢他,但我自己却不敢确定。因为我知道,如此普通的我是不可能入他的眼。他若是喜欢一个人,可以为她默默付出。那是他最令人心动的地方。他给我看过那个女孩子的照片,优雅美丽。我有时会打量镜中的自己,心中酸涩。既不漂亮,也不优秀,所以连欢喜他的这份心情都要小心翼翼的埋藏起来,我好像连喜欢他都不配。
我身边有不少男性朋友,可他却是最特殊的一个,我不敢约他自习,不敢约他吃饭,有时约他出去走走也要思量再三。可每次他同我说,要我去帮他做一件事,或者去自习,我都会推开手头所有事情,压抑着身体里乱窜的兴奋,去见他。
大三上学期的一个雾霾天,黄色的空气压抑着每个人的心情。我遂约他去云栖竹径透透气。云栖竹径如世外桃源般清幽,解放了我的呼吸道。途中遇两个漂亮妹子,我调侃他,让他去搭讪。我自己一人游玩也是妥的。其实心里在试探我在他心中的位置罢了,现在想来,也是幼稚的可爱。
傍晚,我们爬上山去财神庙,途中将芒果干与他分享,发现不爱吃水果的他竟然喜欢芒果干,便暗自记下。财神庙前有一颗年龄一千三百多年的银杏树,树干上挂满了红绳,挂满了一个个俗世人的心愿。我进庙拜财神,心里许的愿却与财无关,只是希望这么美好的他能一辈子幸福美好下去。
从财神庙下山时,天已经开始黑了,我向来怕黑,便央着他唱歌为我壮胆。他笑我如此怕黑,很是能勾起男生的保护欲。我在人前一直都很女汉子,也知道他无非开开玩笑,却是无法接下他的玩笑,只能尴尬的说我哪能勾起男生的保护欲。其实心中还是失落的,有那么一瞬间我希望他能签上我的手,这怎么可能呢?
天色愈黑,山路上已不见人影,他同我回忆高中他抱着吉他,坐在教室中央,关着灯,演唱那首仰望星空,我以前对这首歌不感冒,但听他唱了之后,接下来整个星期都在单曲循环这首歌。
我相信有一种缘,能把所有的偶然都实现。
但是,我跟他都不存在任何偶然。
那绝对是我过的最美妙的一晚上,与他在一起,我虽不像平时一般健谈,也总是冷场,但只要他在,我就完全不像我自己,而只是他单纯的一个迷妹,而且要掩藏自己感情的迷妹。
这都是最美好的回忆,却可能只有我记得。
接下来的剧情,仿佛有些狗血,《你的名字》这部电影在国内掀起一波风潮,有好多单身男同学提前买好了情侣票,却约不到一个看电影的人。当然,我那段时间有些抵制太少女心的东西,怕自己一冲动,真的与他表白。
也许不知道自己是一种怎样的纠结心理,那个人就在面前,每个细胞都在告诉自己“我喜欢他”,理性却告诉自己要掩埋自己的感情。因为很清楚,若是被他知道,连好朋友也做不成了,也不能名正言顺的是不是关心他。
事实就是,他与另一个刚认识的女孩子去看《你的名字》了,那个女生比我漂亮,优秀,自然是配的上他的。我以一种质问的口吻跟他探听这件事情,谁知道我心里有多苦涩,那晚无眠。
第二天,我做了我大学最后悔的决定。
我迷蒙起床,前一天晚上的胡思乱想让我觉得甚是危险,我跟一个刚认识的同学说,我们在一起吧。那个男生很是单纯,明知道没有感情就答应了。
我不是个好女孩。
我只想找个东西来伪装自己那颗脆弱的心,来抑制自己胡思乱想。但是我不敢把另一个人扯进我的生活中来。那个男生很自然的牵我手,抱我,但是我甚是讨厌这种感觉。谈恋爱就像写公式,没有感觉,根本无法自然的牵手。不久后我就跟他不欢而散。
到这里,我有些讨厌我自己了,太过自私,也太过卑微。谁都没有任何借口去伤害一个人,包括她自己。
在我跟那个纯工科男生刚在一起时,我与谢有过一次夜下漫步。我们会谈论一些生活趣事。他谈到他室友,他室友与一个女孩子互相喜欢,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孩子却与别人在一起了,真是奇葩。我在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心是悬着的,在奢望他是在暗喻我们。然而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对我,他终究是没有一点点感觉的,他不需要我的帮忙时从不会主动找我聊天了。连我发一切表情去试探他,他也是拒绝的态度、
机缘巧合,谢同我加入了一个协会。协会年会,我受邀当女主持人,第一次化妆,慎重的打扮自己。谢开场时唱歌,很有舞台风的他嗨翻全场,整场年会他都是焦点。对呀,一个是自带光芒的他,一个是精心打扮也掀不起波澜的我,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记得年会流程,只记得他走的时候,跟我说了句“漂亮”。就算不是真心,我的嘴角也不自觉上扬了。他不知道吧,在我心里面,他的每一句有意义没意义的话我都会在心里揣摩好几遍。
谢是个很有想法的人,16年最后一晚,他组织了曾经艺术团的朋友举办了一场路演,那天晚上,我没想什么,就去学校周围搜索花店,由于我比较路痴,走了很多冤枉路,一个半小时才买到花。我本来准备选白玫瑰,纯洁的爱恋,但是看到花店的香槟玫瑰,便想到他之前给我看的那张照片,他喜欢的女生,就是香槟玫瑰这种感觉的。便买了一束香槟玫瑰,纠结了半天,我在玫瑰上的卡片上面写了,you are my star, our star. 这样子,他看了也应该不会多想。
由于买花买很久,到现场时已经进行过半了,我突然想退缩了。我问自己,这算什么?却没有答案。最后还是一个女生看见我捧着花,大喊“谢,有人送花给你”我只能咬着牙送上去了。他接过花,没说什么,只是继续表演,令我心寒的是,花之后,我们很少聊天了。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给我说过一句花的事情,连谢谢都没有,这令我很是惶恐。
过年回家时,我才鼓起勇气问他,是不是送花惹他生气了,他说没有,小迷妹送花很正常。我其实很伤心,送花之前我是好朋友,送花之后我却只是小迷妹。其实我的初衷就是为了支持他。我想支持他的每个想法和行动,却好像弄巧成拙了。
大三下开学前,正好是他生日,那时我已经在学校,他还在家里,我坐在床上翻了两个小时手机淘宝,却没有翻到适合他也适合我们之间关系的礼物,我总觉得他似乎与越走越远。最终,挑了半天,一份礼物也没有买,却下单了几包芒果干。
那时我还不确定的,不确定怎样定夺我对他好的度,因为节日给他发红包他不一定会点开,生日红包也嫌我发的太多,其实只是比一些普通相识之人多了几块钱,他却连几块钱都要还与我。除了在心里“呵呵”,我还能说什么?
最终,他来到学校了,想邀他出来给他芒果干,我没提到他的生日,他也没问我为何给他芒果干。很默契,也很冷淡。我还是如以前那样,在他面前故作汉子,只不过为了掩饰我的心慌罢了。
我开始想减肥了,作为一个偶尔会运动的吃货,体型微胖,他却是偏瘦的。我只是想跟他站在一起的时候协调一点,一点而已。大概大半年没跑步的我那天夜里去操场跑了一个小时,我也比知道一直向自己妥协的我这次为何能坚持跑一个小时,停下来时,我感觉不到我的腿的存在,不出意外,第二天浑身酸痛,第三天浑身更酸痛。开心的是,之后改为晨跑5公里后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
为他改变,也为我自己改变。
开学前,与老妈打电话,她笑我到杭州三年却没去一次上海,正好那几天都在实验室焦头烂额调程序,很是想出去走走。大概所有人开学都会活力满满一阵子,我也不例外。直接拉上最好的朋友,买了第二天的火车票,直奔上海。
“我只是远离你的城市去另外一个城市想你,因为这样才可能能离你更近。“”
上海外滩比我想象中的美,站在陆家嘴对岸,此岸是上世界初的仿欧式建筑,沧桑亦巍峨;彼岸是世界前几高的摩天大楼与东方明珠,直耸入天,朝气蓬勃。黄浦江波光粼粼,映着两岸灯火,泛着这两个世纪这个城市的战火与纷争,发展与繁荣,还有泪光与欢笑。
我脑海里出现一句话:旅行往往让我们看开一件事,或放下一个人。
“我放不下你,却能看开我对你的感情。”
到复旦玩时买了些明信片,想了想去年在西塘参加汉服文化周时,给他寄的那张明信片,那是在酒吧一条街的猫的天空之城概念书店里,在我小心翼翼的琢磨要给你写什么时,一直猫正在玩我垂在地上的腰带,那时现世安稳,我很幸福。
我忍住了给他寄明信片的冲动,却给自己寄了张,上面写着“猫,好好爱自己”。我不想再这样暗恋中失去自我,我只想做那个让自己开心满足的自己。
“而你,让我迷失了。”
开学后一天晚上,他突然主动找我聊天,我有些意外,因为我已经试图逃避那些能见到他的机会了。许久未见,他只是问我星图怎么用,我告诉他后调侃是不是正在与妹子看星星。他说在寝室,以后要多学学撩妹技能,才能提高繁衍后代的概率。我没忍住,回了句“你已经够撩人了”,发完便有些慌乱,又加了个“会”字。他没有再回我。我的心也冷的差不多了。
其实这一切只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场苦情戏,与他并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值得任何同情与可怜,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第二天,我下了决心,去剪掉了我细心养了5年的齐腰长发,脖子以上轻松了很多,胸间呢?我不知道。
我发了条动态“我的世界翻天覆地,你的世界波澜不起”
我准备放下了。
李白说“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但我不后悔遇见他,因为他给过我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看神探夏洛克,看到夏洛克对茉莉的感情从未回复过,很是难过。心中一直有他,其他人都是将就。
那个时候在我眼里,他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存在。他一对我温柔,我承认,我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学长说,有梦想就去追呀。我苦笑,有些人保持一些距离才是最美好的。
那个时候距现在已经一年了,现在他有了佳人在侧,虽然心如刀绞,四肢冰寒,但心底却有了另一种释怀。
长不高的木棉爱上了橡树,也只能祝他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