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姨刚下公交车,肩上的广告袋子便一股脑地往地上赖了
宝贝落了一地,是早上刚买好的菜。玉米澄黄又饱满,有大人的小臂那么扎实一截,两个并排着似刚出生的双胞胎一样乖巧。一把莴苣叶被袋子装着露出叶儿尖尖,这尖尖持着孔雀尾羽的姿态,骄傲地展示出自己挺阔的身形。一条肥瘦相间的五花拦住了西红柿的去路,包菜怯生生地卷着叶子窝在袋子底
花白了头发的脑袋勾下了,散落了几缕细发在额前飘着,瘦小的背弯着,鼓出细细的突兀的脊骨。一只布满的粗手颤巍巍地拾起各式的蔬菜,拢了袋子的提手,定了那么两秒。忽地好像下定某种决心般,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臂穿过提手,另一只手扶着提手往肩上爬
矮胖红褐色的广告袋子终于又回到了晃姨的肩上,一条布满棕色褐色斑点的手护住了它,可它偏不安生,非要压得晃姨的肩实打实地偏向它,另一侧肩头只好高高地耸起
黑色裤管下竹竿似的腿迈了步子,起了身的背却依旧驼着。步子一深一浅地往地上印着了,老人的身姿好像被下了岁月的诅咒,每走一步身子都要往侧面画上一道浅浅的弧
起风了,晃姨的前额的碎发被吹到了脑后,护住袋子的手拢得更用力了些。摇摇晃晃的老人慢慢悠悠地消失在街尾了,一如老式的摆钟,一摇一摆地渡着时光
人们要知晓时间了,长长短短的指针亦或是直白的数字会给出答案,至于每天都一来一回的钟摆,除了好奇的小孩子会看上一阵,大抵是无人在意的
晃姨在路上是很容易遇见的,她们总是在路上,或是要去买下最新鲜的排骨煲上一锅鲜美的汤;或是一手牵了孙儿一手拿了点心,笑意盈盈地哄着孩子;或是和同伴们唠着家长里短
千千万万个晃姨为家族辛勤劳作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岁月已压弯她瘦弱的背,风也吹疏她操劳的白发,晃姨并不停止忙碌,她们仍摇摇摆摆地前进着、行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