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周，组织深圳罗湖妇联的公益伙伴和我们的懿Base团队一起去浙江和上海考察，主要考察社区的公共空间和社区基金会。在社区实验的过程中，以我过去的经验，这种出外的考察虽然耗时耗力，但是常常有着惊人的信任建设和友谊凝聚的效果，也很容易使大家对于未来的发展产生一致的共鸣和共识，因此虽然没什么时间准备，但是作为团长，在温州一上车，就告诉大家，这是一次游学的课程。我们在游中学，在学中游。

人类学家常常旅行，但是大都讨厌旅游，尤其是景点，那里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而旅行本质上是一个人孤独的过程，离开他原来熟悉的有些气闷的地方，闯入一个新鲜的世界。在这个新鲜世界带来的文化震荡的过程中，我们可以重新寻找和反思自我，也可以偶遇到一些在你熟悉的世界中不常遇到的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更重要的，你能放松下来，能重新理解你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次游学得益于王莹、黄洁等懿Base团队的努力，得益于各地公益伙伴的安排，虽然在据说已是四十五度的烈日下暴晒，但是仍然受益很大，也有不少启发。

温州是体会最深的地方，虽然在没有来之前，已经知道温州人是中国的“犹太人”，也知道“八山一水一分田”的穷山恶水使他们七十年代初就走出去开始了商品经济，但是只有在现场，才能真正体会到那种由长期的商品经济的创业史和温州人的海外移民史混合在一起形成的独特的地方文化：务实肯干、敢为人先。

我印象深的是：

1、温州的义工和慈善传统，大热天的免费伏茶以及心雨斋的免费用餐的故事。也才明白为什么当年我参与在北京的浙江村的爱心社活动时，商人们想到的第一个义工服务是提供免费茶。

2、党群服务中心听起来很让人排斥，我却在老巷子深处看到活泼的瓦瓦把公益的概念融入到了这样一个中心的空间中去。而在他们的另一个中心的空间里，高高的书架的设计让我有种懿Base空间几乎是家徒四壁的感觉。瓦瓦是中心的负责人，在香港大学学习英语文学，还是网络作家和手工艺爱好者。大家的结论是：在社区的公共空间里，人最重要。有一个喜欢做的人，就能够激活空间。

3、而八仙楼社区的大网格管理和文化礼堂，连同旁边的南戏博物馆和朱自清故居，虽然都不大，却让人看到老城区的活力，也理解了为什么中央部委要出台政策的时候常常来温州考察，因为别的地方还没想到的问题，这里都遇到了，而且也在寻求解决的办法。

当然，看到民间活力的同时，温州的政府似乎还是缓慢的，很多政策都在往回收，见到C局也似乎没有以前的活力，小白也转行做了企业，这似乎是各地的缩影，这是一个并行的社会：政府停滞，而民间活跃。

温州的公益连同温州天一角的小吃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实主要还是滕潘慧和赵静这两个当地的公益人带来的美好印象。她们都身怀六甲，却在大热天带我们走东走西。她们是社会改变所需要的人，很想在未来能够有更深度的合作。

一路上我们不断在反思懿Base的发展，也访谈了汪主任。他分享了把妇女儿童活动中心这座楼公益化过程中历经的各种酸甜苦辣。这才是真正的基层工作，很多问题和矛盾都是社区公益难以解决和面对的。而这些基层工作经验如果能够以公益为方向，那么社区就能真正看到希望。

杭州被称为天堂，在酷热中却如在地狱。我们直接去参观明德社区发展中心。中心负责人阎军楠以前是NPI的资深总监，他认识到孵化器的问题，于是离开NPI，开始创业，据说受我当年在成都会议上说“好的公益组织都是野蛮生长“的观点影响，在杭州决定做社区，他从自己的外来父母在社区的需求出发，开始建设社区的公共空间，提供各类社会服务，参与社区治理。有意思的是，如同ICS，他也裂变出不少的机构，从基金会到社工中心。唯有明德中心低调，连牌子都不挂出来。

他管理的三处四合院让我觉得很有意思。政府似乎非常给力，买下空间给他们打造，也得到民政部的支持挂起了基地字样，还建立了国家级的社区建设的博物馆，因为这也是中国第一个居委会所在地。这三处空间，有博物馆，有公共食堂，有NGO办公室，还有社区活动中心，虽然在设计上显得有点不那么合拍，但是却构成一个活跃的社区空间。军楠是一个做实事的人。我很欣赏。也许有一天会到这里的社区发展的史料馆做些研究。

大家都很受鼓舞，第二天我们本来要去溪地参观，但是由于天气酷热便干脆在附近吃了一份葱油拌面的早餐，然后就召开了理事会。理事会开的非常热闹，回顾了工作，讨论了问题，展望了未来，我学习到整个懿Base实验其实有三个可以复制的重点：懿base空间，她计划和懿base基金和懿创投。这里面懿Base基金不太成功，而大家也一致决定发展成立懿Base社区公益基金会。这肯定是过了妇联的界，是否能够迈出这一步，还需要魄力。

再一次感受到人的重要性，我也意识到我的未来的使命不再是种组织，而是挖掘人、培养人，支持人。为转型的中国培育人才。

在上海参观724空间和L社区基金会时，似乎马上意识到上海和浙江的区别。这里的空间仍然有些飘，似乎和社区并没有关联，而L社区基金会的参访则让人有点失望，他们雄心勃勃要参与城市规划和更新，但是怎么听也不觉得是做社区，更像是一个人的梦想。我无语，默默地走开。

只是没想到我曾经的田野地：五里桥街道就在我住的酒店不远处。早上去社区走走，在小街上跟着排队买小笼包的人群，分外亲切。当年我参与创办的第一个草根NGO就是从这里开始。这次旅行也见到热爱家园的伙伴，在上海见到复恩的陆璇，在北京见到仁渡的刘永龙，现在他们也都是上海各个NGO的领导人了，一切都变得很快，那个时候我们提出三个家园的理念：弱势者的希望家园、志愿者的精神家园、公共精神的绿色家园。今天大家虽然已经在各个机构，但是初心未忘，也许未来依靠热爱家园的社团资格，热爱家园仍然可以变成上海公益人的价值共同体，强调家园情怀、公共精神和行动力量。

文/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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