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颖是高中同学,做了两年的同桌。
我俩都属于那种比较敏感内向的女孩子,在班里很少和别人说话,偶尔在学习疲惫的时候两个人相互鼓励。
说实话,我们都是不那么聪明的孩子,就算是每天为了不排队浪费时间,都在别的同学吃完饭后才急匆匆赶到食堂吃几口已经凉了的饭菜,又抓紧时间回教室学习。就算是每天都舍不得用午休时间用来睡觉,拼尽全力努力学习,但我们的成绩在这个优秀的尖子生班里仍然不显眼。
颖说,只要自己尽力了就不遗憾。
后来,我们考上了自己心目中并不理想的大学,庆幸的是,我们仍然在同一个城市。尽管如此,我们见面并不多,联系也不多,只是偶尔会在微信上聊几句近况。
人说,当你难过时想到的人一定是你的挚友,我想,我和颖应该就是这样的关系。我们俩都几乎不参与班里的群聊,也不怎么发布动态,在这个网络信息铺天盖地的时代,我们俩这样的人都属于经常会被误会失踪了的那一类。
没事不聊天,有事才找你,这是我和颖之间的相处方式。哪怕有时候,会有三两个月都杳无音信,但随时的一个电话,我们都不会感到陌生,聊聊最近看的书,见的人,遇到的事儿,最近的心情和状态,吐槽一下苦恼和困惑,我们都会因对方的快乐而感到快乐,因对方的难过而难过。我常想,如果我们两个性别不同,那一定会是一对非常般配和谐的情侣。
最近一次见面是一周之前,这次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是两年的时间了,大四我选择了找工作,她选择了考研。作为一个工科学校工科专业的女生,尽管成绩排名很靠前,但在就业上她并不占优势。她和我很像,抗压能力很差,在做一件事情之前总是会假想无数的可能,给自己沉重的压力,期待着负重前行能够让自己更竭尽全力。考研这一年,她彻底从朋友圈里消失了,偶尔第二天早上看到她深夜发过来的微信,我能感受到她巨大的压力。
考研失败,她整整哭了一天。早就给自己预设的未来的路一下子堵死了,这个倔强的姑娘既伤心又迷茫,还有不甘心和遗憾。这一年来的压力在后期几乎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了,她说她已经实在没有了复读一年二战的勇气。
考研失败的两周后,她决定找工作了,在网投的一家北京的网络公司找到了一份和本专业毫不沾边的工作。一个从未自己出过远门的女孩子,背着一个双肩包,拉着一个行李箱,登上了通往北京的火车,从去公司报到到租房子,都是完全自己一个人打点,在此之前她的一切都被家人安排妥当了,而这次,真的是离开家要靠自己了,数不过来有多少次深夜的痛苦,第二天又在拥挤的地铁上努力挤出笑靥如花。
工作三个月后,她给了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我,已经回到了石家庄,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她准备二战了。我惊讶不已,她平静的告诉我,在这三个月的工作中,她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机器人copy文件的工作,找不到自己的意义和价值,没有一点适应这个职业的优势,对未来的职业方向更是感到困惑和迷茫。所以,她决定,再给自己一年的时间,还是想要回到自己的专业上来。
说这些话时她的平静的语气,已经丝毫让我看不出三个月前歇斯底里的样子了。她的心态转变的很好,不再给自己制造出那么多的假想敌,规律而充实得过着复读考研的日子。一周之前,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她给我打电话,说在我工作的城市找了份兼职,趁着没开学自己攒攒学费。语气平静一如往常,并没走我想象中的那种得偿所愿的满足和欣喜。
我们两个聊了很久,从高中三年到大学四年再到毕业一年,发现对方都变了很多但又没有变。我们变得不那么急躁,知道了很多东西不能着急要慢慢来,变得情绪不再有那么悬殊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知道了快乐的难过的都会随着时间成为过去,变得不那么焦虑得急于看到未来的路,知道了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生活会给我们最合理的安排。我们又没有变,一如当初的那两个内向敏感的小姑娘,没有许久不见的抱头痛哭,只是会心的莞尔一笑,我们仍然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