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有口双龙井
文 冰梦吴卫
久居海州,总被一种情绪包围着:安逸,祥和,知足!
海州曾是府地,孕育了诸多名人,也沉淀了沧桑的历史。历经数年,兴衰更迭,阅尽繁华,饱尝艰辛,再经康泰安宁,于是海州人就养就这情绪!
锦屏山脚下的居民生活在海州腹地,祖先攀山登岩,观涛听海,现代人商贾养家,安享小市民的市井生活。我也不例外,亲情友情糅合在乡情里,逃不掉的乡愁,于是久居不厌。
家兄军旅20年再后便客居他乡,少有走动,也少有聚会。我信奉儒家思想,坚守父母在不远游,陪父母依旧住在海州的深巷里。
上班时间早出晚归,父母的饭菜总是煮着家的味道,让我每日都有回家的冲动。不太喜欢拿钥匙开门,每每轻轻敲门,妈妈或爸爸小碎步跑来,开门瞬间觉得幸福盈门。
周日,如往带上七旬父母环城小游。
妈妈建议今天去朐阳门双龙井看看!年轻人向往时尚都市,喜欢热闹喧嚣。老人都喜欢宁静,怀旧!大约人只有心境到了才一切看穿,了然心静。
妈妈所说的双龙井,原名沙井,也叫大井。自秦东门南行千米便到。井南几米处,东西两侧各有一口小井,三井形成一个“品”字,因而又名“品泉”。南门外诸井皆咸,惟此井甘美,冬夏不竭。井内有两个石雕龙头,泉水从龙口中喷注不息。明代曾在此建“品泉亭”,现在已经作为海州胜迹之一,供人浏览和品茗休息。而我记忆中的双龙井是妈妈常带我去井边淘米洗衣。夏天父母会用井水给我冲个澡,整个酷暑仿佛都被驱赶了。那整个冰凉清爽浸透了心田。
后来在海州师范读书时,学校曾组织外乡学子去双龙井采风,我也随行,听了地方史官讲解才了解儿时记忆中仅供自己冲澡的大井承载了海州的厚重历史。双龙井最早开凿于明代景泰以前,迄今500余年。明嘉靖年间又大修一次,清光绪三年州牧林达泉又行重修。重修双龙井碑记至今犹在。几百年来双龙井是海州人民主要的饮用水源之一。如今在井的四周筑起圆形围墙,隔断了污染的来源。加高了井台,新修了两米高的井阙,今天陪父母再次走进双龙井,犹如初见,也焕然一新!
双龙井不再如儿时那样的单调,周围也不是儿时记忆中芳草小径。重修的双龙井复古庭院,契合了古海州的风格。亭台楼阁,流觞曲水。
古稀之年的父母来游览老井似乎返老还童。其实是他们生活多年的旧地,今日仿佛也第一次来探访,萌发童心,好奇无比。
老爸找寻记忆里的双龙井泉眼,妈妈回忆曾经洗衣的磐石。我在聆听父母的对话,儿时记忆中的井已经模糊,而年轻时爸妈的样子却格外清晰。眼前,我的爸妈亦如这滋润我成长的双龙井逐渐老去!
年年明月曾相似,明月何年初照人?
晨光中我看着父母的落日余晖,一种儿女的心疼涌上心头。看着爸妈依着井栏侃侃而谈的兴致,看着两个老人有了皱褶的脸,看着父母头发花白又染成黑色的样子。人到中年,有父母的岁月如此静好!
我也俯首观看修葺一新的双龙井:井水平静而清澈,偶尔有水流之音,却不知源自何处,所以依旧觉得神奇。水平如镜,倒映着父母的身影,我感觉我和爸妈同在一轮皎洁的明月里。爸爸说小时候我就喜欢趴在井口看,说天好近。妈妈说井水肯定很甜!我真想汲取一瓢让母亲尝尝,让妈妈品尝她年轻时记忆的滋味。
双龙井西侧有浅浅池塘,几簇睡莲安安静静偎依在角落。池被曲曲折折的石桥一分为二。浅水中无数观赏鱼自由自在享受朝阳的温暖。
爸爸先登上小桥,鱼簇拥而来,妈妈遂疾步而上想赶上时间看看鱼群,生怕鱼会消失一样。爸回身把妈妈搀扶上去。身为人子的我走在后面看着眼前父母相互扶持,心说不出的甜美。
池边垂柳还没有发芽,枝条扶疏,随风飘逸,太像我记忆里妈妈年轻时的长发!
我说爸妈给你们合个影吧!
妈妈说等夏天的吧,满树叶子拍了好看!
是的,满树绿叶,才是生机盎然。父母走过70个春秋,依然年复一年期盼有叶子有绿的世界。
我们做儿女的多想化为绿叶,维系在父母身边!
重新回到刚刚进入的地方,我陪伴父母拾级而上,将要离开双龙井去朐阳门。
我们不约而同再次回首看亭子下面的双龙井!
爸说再过一百年双龙井还是向外吐水,妈妈补充说一千年也不干!
是的,亦如妈妈所说,井千年不枯竭,海州人就有了饮水思源的惦念。亦如,我的父母在,至少我知道我是谁的儿子。父母在,永远不觉得孤单。无论我多平凡多一败涂地,依然是他们眼中的宝。无论别人把我看得如何不堪,父母给予得永远是心疼慈爱!
千年海州古城依旧,千年双龙井记忆依旧,我的身边严父慈母也定然千年依旧!
海州有这一口古井,孕育了海州人。喝水不忘掘井人,不懂感恩,不懂井深!
我们身边的父母就是我们命运的双龙,父母就是我生命的井,生存的泉!
再见双龙井,待你井边年年垂柳如烟,绿草如茵时我会陪父母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