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像一位能干又热情的女主人,唤来各位美丽的花儿姑娘,在天地间开起了热闹闹的大型party。
姑娘们描红画眉,涂脂抹粉,各自乘着着自己的南瓜马车,披红戴绿,盘发插钗。个个争先恐后,盛装登场,谁也不愿意错过这样一次盛会。
可知?一次错过,便是一年。
那紫英英的美女樱花,白盈盈的一树碧桃,桃艳艳的一树粉红。大家济济一堂,跳着舞着,喧闹着,嬉笑着。枝头的鸟儿,河里的蛙儿,也是不甘落后的。没有动人的舞姿,便有那美妙的歌喉已足矣。
一千多年前,韩愈老先生有诗曰: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我不由得恍惚,这百般争艳的卉葩可是一千年前的那一片,那一簇,那一朵?穿过千年岁月,一路迤逦而来,不变的可是那"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嗨得太用力,玩累了。如走过慌张的青春,蓦然间遇到了那个对的男孩,花儿姑娘义无反顾地嫁了自己。她们悄悄地退到舞台幕后,褪了花衣卸了妆,脱掉水晶鞋,换上了稳重舒适的家装服,一身舒服爽洁的绿。不多时,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她小心翼翼,静养着,内敛着,为了夏秋的瓜熟蒂落准备着。
那触目惊心的油菜花也败了黄,赢了绿,只有顶头一撮残黄,留恋不肯离去。一根根粗针儿似的菜籽荚嫩嫩的,隐约可见裹着的粒粒油菜籽,像B超显示的母亲子宫里的胚胎。
菜园里的大蒜已隐隐可见蒜薹冒了头,紫白色荷兰豆花与才结的嫩小的荷兰豆友好共处一枝。
玉兰花早已零落大地碾作尘了,满树的花儿让位于碧绿的叶儿。
柳树叶子已经完全长开来,芦苇茬变成了芦苇桩子,几片剑形也子已然直刺长空。
鸟儿们叫得更欢,呼朋引伴,一双一对。湖面的水更高了,更满了。
不期然,迎面遇见一片枇杷林。椭圆形阔长的叶子在风中轻轻地翻飞,早已不见了那粉白须绒花。苏轼老儿有诗曰: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来时绿水人家绕。这里不是青杏,只有那青涩的枇杷,青绿色的果儿已簇簇。你不细着心儿看,还真看不出来----果叶一色,绿得快要溢出汁来。
林间有一条小路。本来不是路的,走的人多了,就成了。
顺着这条小路我们往前走,穿过小树林,应了那句"曲径通幽花木深":眼前突然出现一棵开满百花的树。美丽的邂逅,醉心的偶遇,让我惊讶,还有悸动的窃喜。再看时原来有好些,一棵,两棵,三棵......
那大朵的花由无数朵细密的小花构成,像珍珠,像耳钉。这些花儿,似那文文静静的姑娘,偏不凑那万花齐聚的热闹,独睐静处,独居一隅。与晚春偷偷约好似的,掐着它的脚步才嫣然绽开笑颜,难得如此的知音之交。
还有那枝头高歌的紫色梧桐花,红白杜鹃,白色的琼花,静静的紫丁香......
而常常是,见得路边一树妖娆,却不识其名,很是懊恼。
几场春雨的抚慰,连那树底下的草儿也扯着叶儿拔着茎,疯了似的披散开来。带着努力的结果----一穗穗结了草籽粒的梢头,快要碰到树腰身。
护林工人正推动着割草机,嗡嗡,嗡嗡。一片片繁盛的草丛被绞伐,草丛变草根,墨绿变脆绿了。一股青草香味从那断割处悠悠钻入我的鼻孔,勾着我的肺。空气中充满了草的香甜味,此时的我,突然好想变成一只小绵羊,只为能尝一尝,这碧青青的草究竟有多香,又是有多香甜。
走进公园,遇见两个小姑娘,该是闺蜜。一个正双膝并拢,坐在高高的大石头上,低头在一本洁白的本子上写着什么。一会儿抬头看看前方的湖,沉思。另一个已经从那块大石头上跳下来了,一边拍拍腿,驱赶一些尘土,一边催着:快点呀!
快好啦,等我写完这两字。很快地,她站起身,从石头上跳了下来。俩人搭着肩头挽着手,谈着说着渐渐走远,一路洒落银铃般的笑声。
纯洁的友情,孕育的晚春,一切都那么安静美好。
亲爱的,我问你,你的梦想,可依然孕育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