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清心宁
老师并不老，那天讲乘法分配律，例题推导出公式，运用公式进行简便计算，老师发现窗外的天很蓝，云很白，树很绿，绿叶丛中，鸟雀啁啾，吸引了课堂上的几双眼睛。老师不经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忽然地以手拂额，哎哟哎哟几声，就歪坐在身旁的椅凳上。
台下学生大惊，纷纷站起来，老师！老师！却都不知所措。有学生往教室外跑，老师摇手招呼住，说，没事儿，大家坐好。老师看台下学生惊魂甫定，说，老师有些不舒服，下面的这道题，你们谁会？上来帮老师一把，讲给大家听。
学生都低了头，看书，教室里安静极了。一会儿有学生举手，上讲台，老师和学生一起认真地听。窗外天很蓝，云很白，树很绿，鸟雀的叫声，只响亮在窗外的绿树丛中。
老师问，你们都听明白了吗？明白了——学生拖着长腔齐答。老师笑，带头鼓掌，感谢上台的孩子，说他是小老师。
没过几天，老师讲乘法分配律的实际应用，读题，分析题意。窗外天空高远，下着不大不小的雨，树叶儿被雨水洗得亮绿，廊檐下的雨丝牵走了几双眼睛。老师不经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哎哟哎哟几声，就歪坐在身边的椅凳上。
学生们惊讶，站起，老师？老师？老师以手拂额，说，我不舒服，这道题谁帮老师讲完？学生低头思考，一会儿有学生举手，走上讲台。
老师和学生们一起听台上的小老师讲如何列式，计算，解答。窗外雨声大作，教室里风雨不动。
那天老师讲公开课，圆周率。教室后面挤满了听课的老师，都拿着小本本儿，一忽儿抬头听课，一忽儿低头书写，比学生们还认真。
实验做完了，学生们想着老师该哎哟哎哟了，可是老师仍然接着往下推导出了结果，圆的周长大约是直径的3.14倍。学生们早都提前预习了，天天都等着老师哎哟哎哟，争着帮老师忙，抢当小老师小先生呢。可是，今天怎么了？老师还在接着往下讲。
老师这下真的像是不舒服了呢。老师都没顾上拍手上的粉笔灰，拂了几次额头上的汗，老师的额头上，好几道粉笔灰的印子。
实际应用，老师该哎哟哎哟了吧。学生们都在心里想，可是老师仍然讲下去，讲下去。看来今天老师是不会哎哟了。这课听着真没啥意思了，窗外天空真蓝啊！
课结束了，老师没等最后一位听课的老师走出教室门就重重地坐在讲台上的椅凳上，皱着眉头，大口大口地喝着水。
老师，你怎么不哎哟哎哟让我们帮你讲了啊？学生们围上来，急得脸都红扑扑的。
公开课呢，哪能和平时一样？
学生们不懂公开课，学生们知道老师的安排一定是对的。
可是，老师，这次你是真的不舒服，对吗？
没有啊。老师咽下一口水说。
你头上都有汗了，是疼的对吧？我上次打针都疼出一身汗。
紧张的，没事儿了。老师挤出一丝笑。
老师的课越讲越少，哎呦哎呦却越来越勤了，也越来越逼真了。每次老师都会一额头汗。没有听课的，老师怎么也会紧张呢？有几次老师都没顾得上拍粉笔灰，有几次老师差点儿没坐到椅凳上去，上次老师直接坐到讲台上，惹得几个学生大笑起来。后面的几个学生偷偷地议论，老师真会装啊。没人理他们三个家伙，都在心里想着怎么讲课，怎么在下次考试得满分呢。自从老师哎哟哎哟之后，大家得满分的越来越多了。
最后一次，老师讲着讲着，还没到他哎哟哎哟的时候，他也没哎哟，就扑通一声倒在讲台上。学生还没笑出来，就有学生感觉这次老师和以前哎哟哎哟的不一样，响声太大，有些吓人。
学生们吓哭了，涌出教室，跑向办公室。
老师被送往医院抢救。医生解开老师衣扣时，口袋里掉出来一叠纸，化验单，孩子的大学通知书，还有一张借款的欠条。
我讲完这个故事，一桌的朋友都感叹老师的智慧，又被老师的奉献所感动。在座的有一位企业家朋友更是向我打听老师的单位和姓名，我想了想，告诉他，随便去哪一所学校，都能找到他，可能姓王，也可能姓李，很容易就能找得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