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岁时百问》中说:“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清明。”《历书》又云:“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丁,为清明,时万物皆洁齐而清明,盖时当气清景明,万物皆显,因此得名。”
清明,一夜细雨飘过,万山绿遍,春风微寒,草叶上枝梢上晃动着露珠。山坳间、树林间,有的是勃动的生命。
随意步行到一处山涧,停下来,弯弯腰,不到半小时,你就能收获一大篓野菜。
蒲公英。孕育着黄色的花骨朵,掐下来,断根处就涌出白色的浆汁。
折耳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片大片的折耳根,肥嫩的紫红茎叶从腐叶中探出头来,你可以不粘一点泥土,只用剪刀剪下露出腐叶外的部分。十分钟,装满了一大包。浓郁的药香,弥漫了整片小树林。
蕨菜、白菜心、香椿、野葱……还有好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菜,每一样都新鲜、清洁、明净,每一样都让你笃信,你能通过它们的滋养汲取天地最纯粹的精华;每一样都让你俯首感激,春天的大自然,这温存而又慷慨的造物主。
回到家,母亲将蒲公英在滚水中焯过,给每人倒了一大杯,当药茶。母亲说,蒲公英水可以解毒去湿热。捞出的茎叶,母亲爆炒过,盛入菜盘,青幽幽的,看着像菠菜,试着夹一箸品尝,刚入口中,有微微的苦味,苦味之后却是厚重的香味,而且鲜嫩易嚼,不似菠菜有难咽的粗纤维。
凉拌折耳根,是父亲最拿手的小菜。树林中采摘的折耳根,不带一点粘土,用清水冲冲就干净了。父亲以折耳根为主,再放入切成小节的野葱,香椿,拌了一大盆,一会就被抢着吃光了。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马桑菌。这种菌最为娇贵,只在清明前后长,只长在马桑树上,而且还必须得符合以下条件:第一山坡背阴处的马桑树,第二是马桑树的枯枝,但这枯枝又不能落到地面,落到地上,脏了,菌也长不出来了。因此,马桑菌看上去就和枯叶无二,若不细心,是瞧不见的。
当母亲将我们花了一整天功夫,摔了好几跤才得来的小半盆马桑菌简单地用清水煮熟,放上一点淡盐、撒上一点葱花,当我们揭开这一锅素汤,闻着扑鼻而来的香气,喝上一口,每个人都争相赞叹着这是自己喝过的最美味的菌汤时,我们相信了,马桑菌的确有理由如此娇贵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