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看着桌上的日历:2015年4月1日愚人节,轻叹一口气,转眼间哥哥已经离开十二年了。
苏瑾是张国荣的铁粉,却无比遗憾错过了他最辉煌的年代。苏瑾86年生人,张国荣光芒四射的八九十年代,她还是刚从嗷嗷待哺的婴孩儿长成个梳着小辫儿跳皮筋儿的熊孩儿。直到2002年苏瑾上了高中,才在高中的大染缸里知道了什么是追星族,什么是影星歌星港台明星。可惜,就在2003年愚人节,张国荣却永远的离开了这个让他痛苦的世界。
而苏瑾却是在张国荣逝世之后才真正关注起这个一脸忧郁的帅气男人。他的歌、他的戏都让苏瑾着迷不已,悔恨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去。这种擦肩而过,让苏瑾觉得和张国荣的相识充满了一种宿命般遗憾的浪漫。从那年开始,苏瑾的愚人节也再没有了整蛊的欢乐,而是充满了错过的忧伤。每年的愚人节,苏瑾都会看张国荣的《倩女幽魂》,那部让张国荣拥有的“哥哥”称号的电影,来纪念他如同烟花一般耀眼却短暂的一生。
转眼苏瑾已从稚气未脱的高中少女变成了人们口中的大龄剩女,并且眼看就要冲过30岁的人生大关。可张国荣在苏瑾眼中依然是那个带着淡淡忧郁的绝美男人,苏锦越发觉得自己和张国荣的距离仿佛越来越近,苏瑾甚至愿意相信张国荣在天上过上了想过的生活,且从此永葆青春,总之就是圆满了。
但是愚人节对于苏瑾而言,不仅仅是张国荣的祭日,更是她藏在心中无人知晓的暗恋开始的日子。甚至苏瑾之所以喜欢张国荣也与这场暗恋存在着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因为在苏瑾看来她暗恋的那个人眼角眉梢总是带着张国荣般的忧郁气质,让人着迷。苏瑾甚至已经记不清她究竟是先喜欢上张国荣的,还是先开始的这段长达十二年的暗恋的。因为他们同样发生在2003年4月1日。
苏瑾想这辈子她一定会一直一直的喜欢张国荣,永远不会停止。但是她却不知道这段永远没有结果的暗恋何时会结束。也许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弥留之际,脑海中还是会闪过这样两个名字——张国荣、林岩。
2、明知不会有结果,依然不愿放弃~
苏瑾一直觉得2003年4月1日是自己人生中的劫数,就在这一天她失去了偶像张国荣,却遇到了轻易走近她心里的林岩。只是那时的她并不知道,他就这样住进了自己心中再也没有出来。时间久了,苏瑾偶尔会觉得心里的林岩已经不见了,可是每每寂寞时分,他又会再次跳出来,生动的和苏瑾打招呼,好像从未离开。
结束暗恋有只有两种方法:表白或是放弃。当然表白也只有两种结果:被接受或是被拒绝,若是被拒绝最终结果还是要选择放弃,殊途同归。苏瑾知道即使表白结果也一定会被拒绝,所以她自始至终都决定选择第二种方法结束自己的暗恋,可惜也一直不得其法,无法放弃。结果一晃十二年过去了,苏瑾才渐渐明白,不是自己放弃不了,而是根本不愿放弃。毕竟一个人太孤单了,如果心里也是空荡荡的,那岂不是很可怜。现实中的孤单,让苏瑾舍不得离开心中的林岩,哪怕那只是一个幻影,是苏瑾自己虚构出来的假象,也依然不愿意放弃。
林岩是苏瑾的高中同学,高一时并不同班,所以不相识。2003年4月1日,苏瑾去楼下三班找相识的朋友,才第一次见到林岩。那时的他穿着白色T恤和淡蓝色牛仔裤,典型的高中男生打扮,可不知为何在苏瑾眼中却那样特别。林岩站在走廊上和同学聊天,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他的笑容洋溢着年轻的朝气,可是微微低头的侧脸却透着淡淡的忧郁。而正是这一低头的瞬间,让苏瑾再也无法忘记,也让林岩就这样轻易的闯进了苏瑾情窦初开的少女心田。
后来苏瑾读到徐志摩的《沙扬娜拉》:“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不知怎么的,苏瑾就想起林岩的脸,那一低头的忧伤在少年脸上写满故事,让人迷恋不已。
最近几年大一幕上掀起了怀旧热潮,一部部描写80后青春回忆的电影让苏瑾看红了眼睛。虽然自己的青春没有故事中精彩,但是,那些穿着校服骑着单车的年轻男孩子,总让苏瑾想起林岩,那个如同故事里男主人公一样青春飞扬、自信耀眼的林岩。可惜,自己不是故事里的女主人公,而是连脸镜头都不愿给到的埋头苦读的“眼镜女”,那时大家俗称她这一类女生为——恐龙。
3、匆匆从那年~
高二时候苏瑾选择了文科,分班后苏瑾惊喜的发现居然和林岩同班。因为这同班的缘分,让苏瑾开心了整个夏天。只可惜,直到毕业,林岩对于苏瑾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同班那个带着厚厚眼镜看不清长相的恐龙女。
林岩打小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幼儿园就有了小女孩向他表白的经历。上学后成绩也一直很优秀,很受老师同学喜欢。林岩父母都是国有企业的员工,父亲还是单位的小领导,因此家庭条件也不错。各方面的优秀,让林岩同学自信开朗阳光耀眼,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好少年。在大家眼中他就是一个乐观向上阳光灿烂的大男孩儿,唯独在苏瑾一个人的眼中,林岩是阳光中带着忧郁气质的人,苏瑾总是能从林岩的笑容中看出张国荣的影子。其实,这也许只是暗恋的后遗症,因为得不到,所以把自己心中的忧伤投影到对方脸上,心理作用罢了。
高二时候林岩交了女朋友,是艺术班的班花蒋遥,班花配班草,只能说绝配。苏瑾得知这个消息时,林岩和蒋遥已然手牵着手招摇过市了。看着一对幸福的璧人,苏瑾奇怪的发现自己竟然并没有想象中难过,只是对那个长发飘飘的美丽女孩子充满的羡慕。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圆咕隆咚的身材,大饼一样的脸,唯一值得苏瑾自豪的那双大眼睛却总是藏在厚重的镜片后面,失去了光芒。
那天晚上,苏瑾第一次梦见了林岩。梦中的林岩,穿着苏瑾第一次遇见他时穿着的白色T恤和淡蓝牛仔裤,牵着蒋遥的手与自己擦肩而过,阳光很刺眼,苏瑾看不清他们的脸。醒来后,一种莫名的惆怅让苏瑾明白这也许便是暗恋的苦涩。因为自己非常清楚的明白林岩这样的男生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自己,于是自始至终便少了些许执着或是说是执念。想开了,便不会有太多难过,反而多了些暗恋的甜蜜,少了暗恋的悲伤。
不过从那时起,林岩成了苏瑾梦中的常客。苏瑾时常从梦中见到他,只可惜即使在梦中,林岩也从未和自己在一起。梦境中的两人,形同现实。
某天,林岩向学校请了三天假,可还没等林岩回校,班里的同学们就已经因为林岩爸爸去世的消息炸开了锅,大家都很惊讶。年轻的孩子们对于死亡都很陌生,同情心格外泛滥。林岩一回来就遭到了同学们分外的关心,措手不及。因为没经历过挫折,林岩一时无法接受人生中第一个坎坷,更受不了同学们同情的目光。林岩一下子变了,成了真正的忧郁少年,安静忧伤不爱说话。
苏瑾如今依然清楚的记得林岩那时候的样子,用现在的话讲就是“安静的美男子”。苏瑾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去关心林岩,甚至没有送上一句简单的安慰。其实,苏瑾也想跟林岩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她不想让林岩觉得自己在同情他,甚至不想让林岩感觉出父亲的离开生活有任何变化,她只是希望林岩能够平静的度过这次人生挫折。可是她无力去阻止同学们热情的关心和同情,甚至不敢为林岩做点什么。
就在这种纠结中,苏瑾和林岩迎来了高考。
从此擦身而过,咫尺天涯。
4、十二年一个轮回~
苏锦看着桌上的日历,从回忆中抽回思绪。每到4月1日,苏瑾就会陷入长时间的回忆不能自拔,回忆起这些年暗恋的点点滴滴。苏瑾其实已经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如果不能真正放下这长达十二年的单相思,那她将永远无法把自己嫁出去,结束这苦闷剩女生涯。可是苏瑾就是舍不得,这时间越久越是舍不得。
苏瑾打开电脑,点开《倩女幽魂》,张国荣依然是那张年轻帅气的脸,这不禁又让苏瑾想起那年学校走廊窗边的林岩。苏瑾轻叹口气,怎么又想起他了呢。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依旧是张国荣的《倩女幽魂》的音乐。苏瑾拿起手机一看,是发小董佳。
“喂,是不是又在看《倩女幽魂》呢?”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有事儿说事儿。”苏瑾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闺蜜间东拉西扯的闲聊,如同以往的每一电话粥一样无聊至极却又总舍不得挂断。苏瑾一边看着电影,一边听董佳絮絮叨叨。
“你听说了没,林岩今年下半年也要结婚了。”苏瑾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然后一下子想起,今天是愚人节。再转念一想,哪怕是闺蜜董佳也并不知道自己暗恋林岩的小秘密,又怎会拿这个开玩笑呢。
“你怎么知道他要结婚了?”苏瑾感觉有些口干。毕业以后,苏瑾就和林岩失去了联系,虽然大学毕业后听说他又回到了家乡,可却再也没有碰到过。林岩就这样从苏瑾的生活中消失了。偶尔有他的消息,也都是从同学口中听说的;偶尔见面寒暄,也都是在梦中。
“听我妈说的呗,现在我妈和林岩他妈妈每天一起跳广场舞呢。”董佳说。
苏瑾半晌没说话,似乎突然不知道应该说点儿什么了。此时她的内心犹如狂风刮过,只剩一片狼藉。“对不起啊,我这边有点儿事儿,先不跟你聊了,有空再联系。”苏瑾说完甚至没有等董佳说话,就挂掉了电话。
苏瑾只怕再晚一点儿挂电话,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
这就是自己一直等待的结局吧,苏瑾明知这一天早晚会来,可是当他真的来了,竟还是会有心痛的感觉。
又是四月一日,这一天注定是苏瑾的命定之日。十二年前的今天,苏瑾遇到了心爱的人,而十二年后的今天,苏瑾却真正失去了他,虽然苏瑾从未真正得到过他。
其实,所谓十二年的暗恋,苏瑾只和林岩同学两年而已,十年没有联系。可是苏瑾知道,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甚至还会一直一直的怀念下去,怀念那些年与青春有关的故事。
后记
2015年4月底,苏瑾认识了生命中的另一个男孩,也许他会陪伴她一生,也许他也只是苏瑾生命中的另一个过客。此时的苏瑾也并不知道故事最后的结局。
2015年9月3日,林岩结婚。苏瑾却是第二天才知道了,苏瑾仿佛并不关心,笑着岔开了话题。可是谁又能听得见,苏瑾心中滴落了一滴泪水,被风吹散,无处寻觅。
轻轻的你走了,
正如你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青春的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