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快50岁了,总体上是个风韵犹存的。
红姐电话里说,她快回来了。
我坐在书店的落地窗前,外面是半阴半晴的秋色,太阳偶尔露出些光芒,这是个有些温暖的午后。我打算乘洗车功夫,看会书,发个呆,装小资。
她们进来了,四个女人,都风风火火的。
“亲爱的,你来啦”,红姐跑到我面前,笑魇如花,撩了撩我下巴,边说话手头忙活着。其他三个女人顺着进来。姜小姐摆弄着座椅,她爱清洁,有些强迫症;那两个女人,顺势拉开我旁边的椅子,摊坐了上去。
安静的小清新的书店瞬间热闹起来。
“红姐,你们喝酒啦?!”
姜小姐指指桌子上的袋子,笑笑,里头躺着无数只江小白。
“我没喝,等会还要布置会场,她们喝的”。红姐边做事边说,歪着头,散着的秀发垂顺在肩头,我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坐在我身边的两个女人你一言她一语的聊着什么,有些激动,短发卷的那个,说话酒气几近哈到我脸庞,女人喝白酒的气味,和男人到底不一样,我不失礼貌的往后靠靠,把书合上,从随身带的妈咪包里掏出些酸奶来。
“你们喝点酸奶吧~”我拆了一罐递给上脸得最厉害那位。
“谢谢亲爱的,正好渴了”。
“红姐你慢慢忙,我待会就走了~”
。。。
红姐是我心目中自我的理想状态,但今天的主角是那个喝得最多,话从未停过的女人。
看得出来,她是个自由的,奔放的,富有的女人。穿了一身单棉的休闲衣,领口松了三颗扣子,可能是酒喝多热的,可能一直是这个风格。不知怎聊,聊到女人的内衣,她立即从座位上站起,往后退了退,掀起自己的外衣,露出丰满的胸前风光,我赶麻往窗口站站,挡一下,她笑得前仰后翻,没事,对面没人,这家书店,窗外就是街好吗,我心想。
“哈哈哈~”
女人一直在说话,说着我听得懂的听不懂的,然后和对面的长发女人讨论,争论,长发女人的意思是,现在还是可以再奋斗奋斗的,即便她的生活条件比短发的好很多;短发女人说,对方活得太压抑,要及时行乐,然后就是以前男友前夫的故事作例,一路过来多不容易云云,我觉得两人都有道理,长我近二十岁的人,用心生活,把自己活得更好,她们说什么都是对的。
她们认识多年,半小时似乎说了三四十年的事,于我,好像把看了二十多年的家庭伦理剧剧情又复习了一遍,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短发女人因激动而口沫横飞的侧脸,脑海中掠过种熟悉的身影。
她不是注重保养的人,要么就是保养的不好,她不美,但令我过目不忘,一种干脆豪爽的气质。我想摸摸她的卷发,让她慢点说,或验证下发质是不是像我看得那般干燥;植过的眉和纹过的眼线,弯而细小,显得脸妩媚,称得轮廓立体;鼻梁不高挺,至鼻头的坡度缓冲得规规矩矩,肯定没微整,看得人真实而舒服;嘴唇有些厚实、感性,唇色有些暗紫,可能是唇膏的色,可能是岁月的痕,我对牙口整洁的人很是充满好感;唯一的小瑕疵,就是脸,皮肤干净清爽,毛孔却粗大毕现,这是对近距离接触的人不设防啊,我喜欢她,她的缺点我也要描述成优势,不像那些个妖艳贵妇,用化妆品填满坑坑,好让皮肤如姑娘们般的光滑白皙,如那谁笔下描述那谁,如铺着面粉的牛屎蛋~
我为什么觉得短发女人如此熟悉,因为与之相处的半小时让我想起刚工作时的老师。那年我20岁,程三十二,还是单身,专业知识扎实,做事雷厉风行,行为举止却像个小姑娘,程也有着弯弯的满是笑意的眉眼,小巧的鼻头,毛孔粗大却不去夸张掩饰的脸蛋,她是一个让我有距离感却又极想去靠近的人,这种人格魅力,是生活阅历,生活态度,生活品质,带给平凡的我的冲击。我羡慕她们坎坷背后的坦荡和有方向,爱得自信又洒脱,照料得了家人又顾全了自己远方的诗歌。我默默经历了她们人生中的几年或几小时,她们像个影子似得,在灰暗的时光里,告诉我,无论怎样,生活还有另一种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