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春涌(10)

炮火声越来越近了,国军、保安团的队伍都被派上了前线,很多逃难的难民垂头丧气的从家门口过,听那些逃难的人说日本兵杀人放火,平民百姓也不放过,还抓了很多生得漂亮的姑娘媳妇。四春听了觉得柴房也不是安全的地方,抓紧时间带着冯妈赵妈收拾粮食,又在柴房与院墙之间的狭缝中挖了一个地窖,存储一些粮食,又能藏得下人,出入只能翻柴房的后窗,而外面又用柴火堆放着完全看不出来。正忙碌着,冯妈叫她,说听见二姨太在前面找她。她从地窖里探头出来,翻过后窗刚回到柴房里,便听到大勇在门口的叫声:"四春,四春"。

四春走出来,看见他便板了脸着问:"你来干什么?″说完就转身收拾柴房地上的烂木头。大勇说:"四春,我知道你生我气,可今天我来是向你告别的。″见四春双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收拾着。大勇也不管她是否真的在听,只自顾自的说:"日本人马上打过来了,我报了名参军明天一早就要上前线了,上了战场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只想再见你最后一面。″

四春终于转过头来,满目含情的望着大勇说:“男儿有志,保家卫国,你要多保重,平安回来!”大勇见她这样:“咱们都要保重,一定要活着。只要把日本人打回老家,我就回来娶你。”四春懊恼:“你这会也不怕你娘反对了吗?”“我和我娘说过了,她说:只盼着我平安回来,活着回来娶谁都可以,可枪炮不长眼,要是我死了,你以后就好好找个人过日子。”四春怒道:“呸呸呸,你要死了,我也不活了,你为了我也不能死。”大勇摸摸后脑才笑说:“好,咱们说定了,都要活着,你也好好保重,等我回来。”

大勇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带走了四春绣的岁岁平安的荷包,四春握着手中大勇留下的一枚银戒指,站在那里久久的望着那个身影一步步的走远,消失在远方。

炮火终于落在了梅林县城,打仗的国军一批批冲上去,又一批批的撤下来休整,四春带着冯妈救助那些受伤的士兵,看他们流血,心中更惦记着大勇的安危。

四春心中担忧只能用忙碌来排解,她找人搬出地窑里的粮食熬粥给官兵和难民吃,可是三天后还是打了败仗,这座县城被日本兵所占领,开始挨家挨户的杀烧抢掠。外面传来的哭喊声,零星的枪声加剧了这种恐惧,四春让弟妹藏在地窑里,又叮嘱冯妈赵妈发生任何事都不许出去。

四春的头发又绞了一次,她不知道怎样掩饰自己的美貌,便用碳灰均匀的抹在脸上,三姨太看到她的时候笑的前仰后翻,她也不理会。劝二姨太三姨太也躲起来,可她们说住不惯柴房的稻草床,她们是大门不出的妇道人家,又不是打仗的军人,那些日本人未必会难为女人!

国难当头,谁又能独善其身!日本兵持枪上门的时候,二姨太坐在正堂,以当家太太的身份以礼相待,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陪着笑脸却不想那些残暴的日本兵并不买帐,依旧要抢走她珍视的首饰大洋,她拦着这些兵不让,谁知领头的看她生得好看,生了邪念,可怜二姨太被一群兵匪所折磨,情急之下她拿到了一把日本军刀,一刀刺伤了欺凌自己的人,大怒的日本兵用刺刀刺入二姨太的胸口。三姨太原躲在窗口偷看,看情形不对急忙往要后院躲,还没到后院便被日本人一枪打中。四春在柴房看到这一切,也知道自己救不了,保命要紧,便也赶紧躲到地窑中,任由着日本人在抢走魏府的财物粮食。

        经过这一轮抢杀,终于平静下来,日本人要显示他们的和平主义,饭馆商铺都要恢复营业,允许百姓恢复日常生活,还捉了很多百姓去修铁路修碉堡,若敢反抗格杀论。外面街道上升起的日本国旗和每天在街道上巡逻的日本兵,证实了这里已经不是和平地带!

四春带着冯妈将二姨太三姨太就地掩埋在了前院花圃里,她们将前后门都锁住,尽量不出去,连生火做饭也怕有炊烟引起别人的注意,悄悄的在夜晚进行。一有风吹草动,马上躲在地窑里去。

这一晚,四春听到了院子里有脚步声,又到外面有日本人的警笛声,她悄悄的探出身子,却被人捂住了嘴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别出声,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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