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9:30左右,集市上的小贩们开始工作,这些小贩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相互间也熟知对方,边卸下车上的物品边唠着家常,有的小贩则是默默的一个人在摆弄着他的商品,和他临近的小贩对他的出现投来诧异的眼光,并不怀好意的和其余小贩耳语几句,引来别的小贩特意的对他视觉关照。
集市上人逐渐多了,声音开始变得嘈杂起来,小贩们一天正式的工作也开始了,生意好的小贩这是男人吆喝叫卖,女人收钱;有的是一手叫卖一手收钱;在这间隙,小贩们也不会停止相互间的交流和玩笑,他们就是这样一天天的过来的。等时间差不多,女人们开始侍弄中午的饭菜,而男人还是那样叫卖和过称,女人也会在男人的使唤声中停下手下的活计过来收账。然后又开始做饭。
他坐在昨天的那块砖上,耐心的等待买主,同时也学习下别人的吆喝和还价技巧,对他这样一个初来咂到的年轻人来说一切都是学问,但最急迫的是把地皮踩热。终于,边上的小贩们试探性的和他说话,他也有句没一句的和他们闲聊,这个时候他不能拒绝一切传递来的信息,鱼龙混杂的地方,多几个朋友就几条路,哪怕不是朋友,但不害你也可以,再说。谁没有点事情需要别人帮助呢?
他一脸憨笑的回答这邻居小贩的问题,对小贩的问题总是耐心的回答,似乎他已经融入到小贩们的团队里,大家像朋友一样唠着张家长李家短似的。也有几个小贩走过来看他的烟叶,甚至拿起来放在鼻子下闻,相互间说几句,而他则是诚惶诚恐般的站立着直到小贩们把烟叶重新扔到地上,小贩们转身离开还在念叨着他烟叶的质量,价格。他对这些小贩们对他烟叶的质量好坏不置可否,但又不好上前打听,随到自己的位置继续等待着买主。
三三两两的有些买主前来光顾,有的拿起烟叶,放在嘴边闻下,有丢回地面。有的上来就是问价,一听他的价格扭头就走,还有的拿起他的烟叶也不问价,也不回价,就是看着,像欣赏一个出土文物一样,还有的蹲在地上,把他的烟叶翻了个遍,再把手放在鼻子下闻手上的味道,一时间,他的摊子围了好几个人,但大多数是看的,问的,真正想买的不多。
问价的人有些也不是成心要买的,记得养父说过,抽烟的人一开口就知道是否吸烟,这样的人多半是买来自己抽;有些人身上没有一丝烟味,这样的多半就是烟贩子,对这样的人不能怠慢,但价格不能少。今儿这些来问价的人,又不买的人难道真是养父说的烟贩子,这样的人大多做烟叶生意很有年头,吃的盐都比自己吃的米多,自己哪敢有怠慢之嫌;至于烟叶的质量,他们怎么说都是对的,但价格不能降,否则下次来遇到这样的人你还得少价。他打定主意,也观察着这些人的表情。
“我说后生呀,你也烟叶水泡过,没有什么烟味?”一个中年男人首先说。
“今年雨水大,这还是烘烤三次的,烟味还在,不信你买回试试?”他答道。
“小伙子,你才来吧,我怎么没有见过你,我经常在这市场买烟叶,你的烟味道淡,回去在包裹,卷制后味道就更淡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给你8毛一斤?”一个带眼镜的矮个说道。
“就是小伙子,你价格再让些,我们这些都是老烟民了,8毛一斤的价格还是合适的。”另外一个人在跟着讨价。
还的人开始问起他那里人氏,姓氏名谁,父母是谁?想想也真好笑,中国的商品经济在刚开始起步时,无论你是做高精尖科技,还是做传统的日常生活的小物件,人间关系学总要掺杂其中,似乎一切的根源都必须要有人情关系在里面才能运营下去,这也是独特的社会主义经济价值观。
“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了,今年雨水大,我们烘烤是分三次烘干,能保证烟叶味道不变,各位可以买回去尝下。”他的回答也是中规中矩,不贱卖,不伤人。
围着烟摊的人有的转身走了,有的拿起烟叶从里向外翻,还有的干脆扯下一根来放进嘴里嚼着,旁边的人会问:“怎样,味道和昨年有什么差别?”
“感觉差不多,有股烘干的味道,要不,您也尝尝?”嚼烟叶的人说道。
“这后生说的不假,是烘烤几次的。”中年男人说道。
他看看这些人,回想起出门时养父的话,坚定了自己不贱卖的想法。为了快些打开销路,他索性把蛇皮袋里的烟叶都拿出来供大家品鉴,围观的人似乎比先前要多了,对这么一个面生的小伙子他们还是想从烟叶上认识他。这些拿起烟叶,看看闻闻,又放下,在拿起,在手上掂一掂,算是估算重量来。
“真1.2一斤不少了?”有人问道。
“是的,我这烟叶值这个价。”他说道。
围观的人有人心动了,也有人回头和后边的人协商着什么,还有人还是处于观望态度,这也符合中国人行事的态度,不做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在关乎国家命运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这个态度以至于中国近代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但任何时候都不缺血性,否则中华民族的历史早有断层,而这血性就隐藏于老百姓里,隐藏于中国人自身永不放弃的自强精神里,有时候这种血性表现的很深沉,不易被察觉,但总机会要现实出来。或许惊鸿一蹩般的直拧就是血性释放最好的表现,而大多数人却不把这直拧当血性看待还以为这是急躁的表现。
“那就来一斤尝下!”终于有人发话了。
“好,既然这老哥买了,我也来一斤吧。”有人跟着附和道。
他忙不迭的过称收钱,买到人拿过烟叶边走边闻,后边的人也涌到前面拿起他的烟叶看着,询问着,最后交到他手里过称。
一会儿的功夫,他的烟叶几乎卖尽,还剩下的两捆按此行情也不愁卖不出去,他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但也不敢表现的太露骨,他谨慎的观察着眼前的围观者,他心里高兴盘算着回家后养父母的表情会是怎么样,他甚至幻想着养母从他手里接过钞票时两眼的光芒。
旁边的小贩似乎有些眼红他今天的生意,不断的斜视着他这边的情况,看着不断扩大的人群和自己这边冷清的场面,眼红是不可避免的。卖烟叶的家伙的出现似乎把该是他们的生意给带走了,尽管卖的不是一类农作物,要是同类的那还不把人气死?同样眼红而安奈不住的还有其余小贩,他们聚在了离他最近的小贩摊主上满是嫉妒的眼神和羡慕的眼神,有的甚至还说些风凉话......。
他还有最后一捆烟叶没有销售出去,而此时由于兴奋竟然没有饥饿的感觉,看着别的小贩们的女人们纷纷开始拉桌子,摆凳子,端锅取碟的,他意识到是午饭时间了,早上出门前吃过早饭离现在也好几个小时了,肚子似乎也随着他的心情而没有提出意见来,有时候精神上兴奋感可以抵消生理上的需要,这不今儿就是最好的说明。他还想在等等把最后一捆烟叶也卖出去,这样回去也心里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