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我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子,我喜欢穿温婉的粉色衣裙,喜欢采满山遍野的鲜花,喜欢做最美味的食物给我心爱之人。可惜,这一切终将成为过去。我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满手鲜血的女魔头。
十年前,江府
绚丽的烟花点缀了黑暗的天空,江府上下一片热闹,众人齐聚一堂,把酒言欢。
江雨柔着一席粉色衣裙,墨色的青丝如瀑布般散在身后,一颦一蹙灵动的像个仙子,此时她正乖巧的坐在家父江枫的身边,微笑着接受众人对她的生日祝福。
人群中有一双充满温情的眼睛,始终盯着江雨柔,一刻也未曾离开,他嘴角微微上扬,满心欢喜雀跃脸上。
江枫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人群中那个最英俊的男子,二人眉目传情的程度都已经让在座的各位客人偷偷捂嘴笑了。
他清咳了一下,笑着说:“老夫老了,小女终归要嫁人,今天看小女与白将军情投意合,正好老夫也对白将军十分喜爱,所以趁此机会,把小女许配给白将军,不知白将军意下如何。”
白平之听完此话,忙从坐席上出来,跪倒在地,对着江枫拜了一拜,喜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我白平之今日对月发誓,我白这一生都会对雨柔好,如若违誓,必遭月蚀。”
江雨柔早已按耐不住,跑到白平之身边一起跪着,握紧他的手,眉目间尽是柔情的看着他。
江枫开心至极,举杯邀各位一起向他们祝福。在一片欢笑中,江雨柔幸福的度过了她十八岁的生辰。
江府上下一片红色,喜气洋洋,江雨柔的屋中围满了婢女,她们梳头的梳头,穿衣的穿衣,打扮过后 ,铜镜中倒映出一张绝美的脸,与往日的娇俏灵动不同,今日的她多了几丝新妇的妩媚。
凤冠霞帔,八抬大轿,在鞭炮,红色花瓣雨 ,众人的祝福下,江雨柔被父亲扶进了轿子,就在入轿时,她实在忍不住了,轻掀开盖头一角,眼眶里续着泪水,看着父亲。
江枫看着自己唯一的掌上明珠就要嫁给他人,也满是不舍,但他没有表现出伤感,轻拍了拍雨柔的背,催她上了轿子。
轿帘一落,迎亲的乐曲声响起,十里红妆,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羡煞了旁人。
夜晚,红鸾暖帐中,江雨柔端坐在床边,手中的红色手帕被手指搅的都起了皱子。不知等了多久,直到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白平之都还没有来。
房门被极速的拍打,是婢女珍儿的喊声,“小姐,小姐。”
江雨柔从梦中惊醒,打开门,拂去红色盖头,看着珍儿问她怎么了。
珍儿满面泪水,痛苦急促的说:“白平之他带领御林军,围了江府,说是要奉旨捉拿老爷。”
“怎么会,胡说!”江雨柔跌跌撞撞的跑向马房,随便找了一匹马,便骑上它疾驰而去。
可惜一切终归晚了,就在她下马进府的那一刻,她的父亲被她心心念念的爱人拿刀砍下了头颅。
她声嘶力竭的惊呼一声后,便昏死了过去。士兵们手中的火把,映着她一身大红色的嫁衣,也映着她父亲和府里上下人们鲜红色的血,成为了她余生的噩梦。
这是哪里?我的父亲呢?我要去找他,她慢慢的爬起,眼前一片黑暗。
摸索着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见了一丝光,光亮中有一个人,他慢慢的转过身来,是白平之。
他向她走来,她红了眼睛,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就这样,毫无思索的,奋力刺中。
他没有躲闪,眼里仍是那份柔情,直到嘴角渗出鲜血,才轻轻道:“对不起,雨柔。”
梦醒,是在一间简陋的草屋内,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夹杂着凉风吹进屋中,让江雨柔清醒过来。
她费力爬起,一摇一摆的走出屋子,脚下一颗石子拌倒了她,她摔进了雨水坑中。她终于忍不住,再次哭的撕心裂肺起来,直到又一次昏厥。
三年后
南国皇宫中,皇帝愁眉不展,大骂臣子皆是废物,区区一个小邻国都可以来挑衅他们,让他们最近不得安宁。
白平之主动请缨,愿意前去攻打邻国燕,皇帝答应了他,封他为护国大将军。
烛光微弱,白平之伏在桌前作画,画上是一个女子,那女子身着粉衣,微微浅笑,画像栩栩如生,那女子正是江雨柔。
他深叹一声,停下笔,把画举起来,盯着它,喃喃到“雨柔,你到底还活着吗?”
当年,江雨柔的父亲江枫功高盖主,皇帝早已起了杀心,他们大婚当日,皇帝与江枫起了争执,皇帝大怒,将叛国罪名诬陷给江枫,诛他九族。
江枫为保女儿性命,与女儿摆脱干系,但皇帝不愿,白平之无奈,只好亲自去围江府,执行灭门斩杀。
江府灭门后,江雨柔也不能留在南国,白平之将她送去邻国燕,想让她安稳平安的过完此生。可惜江雨柔之后失踪在燕国,三年以来音讯全无。
邻国燕对南国下了战书,皇帝害怕至极,他的昏庸早已让南国破败不堪,他现在只能靠着白平之去打仗护国。
兵戎相见的那天,本是晴空万里,可就在快开战的时候,天空忽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在刀光剑影中,南国士兵被打的倒退连连,不得不败退回城中,暂时休战。
白平之受了重伤,他知道南国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二日,燕国攻破城池,俘虏了南国的士兵,他不得不投降,请求讲和。
他被抓进了地窖关押起来,静等着燕国对他的审判。
他身受重伤,微乎恍然间,他好像看见了江雨柔,他大喜的喊道,“雨柔,我终于见到你了。”
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他清醒过来,眼前出现了活生生的她,江雨柔。
她见到他醒来,轻轻一笑道,“白将军,好久不见 。”
他急切的问道“雨柔,你去哪里了,我找你找了好久。”
“是吗?白将军,是后悔当年没有杀死我吗?”
他不知如何回答,在细细打量她后,才发觉她与往日早已不同,一身暗红色的凤袍,一顶金雕细刻的九凤后冠,已经告诉了他,她现在是燕国的皇后,也就是那个人口相传,闻风丧胆的江阎南。
太阳出来了,阳光普照,白平之被押了出去,跪倒在燕国帝后的身边,江雨柔命人把俘虏的士兵一个个押出来。
第一个便是他的心腹,他的衣裳被剥去,有人拿渔网勒住他,然后一刀一刀去剜他突出的肉,凄厉痛苦的喊声响彻在城中,让人不寒而栗。
白平之红了眼眶,他怒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他大叫“江雨柔,我求你,你恨我就杀了我,不要这样对待我的士兵”
燕国皇帝体弱多病,江雨柔命人送皇帝回去休息,她独坐在高台上,开心得像个孩子。
他嘶吼着,直到哑了嗓子,痛苦伤心到昏厥。可江雨柔怎么会放过他,一桶桶冰水不断浇醒他,他不想看就叫人颁正他的头,撑开他的眼,让他看。
直到三百俘虏全部死绝,城内鲜血成河,空气里弥漫的血味多日不散。
白平之不吃不喝,等待着死亡。
“你想死?”江雨柔冷冷的问
白平之眼神空洞着盯着别处,一字不答,面如死灰。
“我告诉你,你想的美,我会慢慢折磨你,让你亲眼看见,你一直忠心耿耿的南国是怎么灭国的。”她面目狰狞,青筋暴起,盯着白平之一字一句的说道。
没过几日, 燕国便攻进了南国主城,包围了皇宫,将那个宛如丧家之犬的狗皇帝抓了出来。
江雨柔看着南国皇帝,亲手拿刀砍向他,但刀刀不致命,为的是让他生不如死。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改名江阎南吗?就是要让你早日见阎王,我父亲忠于南国,是开国功臣,你说他功高盖主,大可流放他,为什么要诛他九族,让他死无全尸,最重要,为什么诛杀他的,是我至深所爱。”她凄厉的怒吼,在南国皇帝的求饶声中宛如一支利箭,划破他胡言乱语的解释。
最后一刀直接将南国皇帝从中劈开,这让周身杀人已成习惯的士兵都感到惊悚不已,他们看着皇后开始仰天大笑,吓得纷纷跪地。
南国亡国,燕国扩大了城池,江雨柔褪去凤袍凤冠,换了一身素色白纱,妆容清淡,抹去浮华,一步步来到皇帝寝宫。
皇帝躺在床榻上,见到她来了,忙起身接她,她上前握住他的手。
“阿蛮,我有话对你说。”
“阎南,不,听那个人叫你雨柔,那才是你的真名吧,你大仇得报,是不是也要离我而去了。”他语气温柔的小心询问
“阿蛮,我知道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我如今有能力报仇也是你的帮助,我杀人如麻,罪孽深重,轮回千世,也是还不清的,但是我很快乐,我为父亲寻回清白,报了仇,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没有做噩梦,我终于睡着了。”她虽笑魇如花,语气却夹杂悲凉。
“我犹记当年和几个兄弟争帝位,他们想杀我,幸亏我遇见你,你助我登基,嫁我为妻,尽管你从未爱过我,我讨厌杀戮,却爱上了你,一个杀人为乐的女魔头。”阿蛮笑着对江雨柔说道
“阿蛮,现在燕国这么大的疆土,你一定要努力,我已经命人昭告天下,说你已经废后,这样燕国的子民就不会害怕毒后专政,至于你立储,我很抱歉,没有给你育下一儿半女,你小侄子敬成我十分推荐,不过一切意愿还是在你。”
“好,我明白了,那你去哪里?”
“去哪里?去赎罪。”
江雨柔离开了,皇帝阿蛮没有在强留她,因为他知道,她永远没有属于过他。
白平之再次醒来,已经是在一叶小舟上,舟头立着一老人,他问他怎么会在这里,那老人不语,递给他一封信。
展开信纸,见字如面,娟秀的字迹是那么熟悉。
“白平之,你还记得你当年在我父亲面前许下的承诺吗?如若负我,必遭月蚀。我本来想亲手了结你,可是我做不到,我看着你痛苦,我竟然还会心痛,我知道当年你也是为了护我,才诛杀我父亲,可是,我宁愿我们一起死,也接受不了你去杀我至亲的人,虽大仇得报,但我并不开心,因为我手染鲜血,身上背负着千万亡灵,而这都是拜你所赐,一切恩恩怨怨就此了结,你不用在寻我,若有来生,但愿我们不要再见了。”
水面一阵风吹来,吹落了白平之手里的信纸,信浮在水面,随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