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恋》

【1】 一个女人，再好些，得不到异性的爱，也就得不着同性的尊重，女人们就是这点贱。

【2】 世上的好人虽多，可没有多少傻子愿意在银钱上做好人。

【3】 一般的男人，喜欢把女人教坏了，又喜欢去感化坏女人，使他变为好女人。

【4】 你如果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

【5】 照片这东西不过是生命的碎壳；纷纷的岁月已经过去，瓜子仁一粒粒咽了下去，滋味各人自己知道，留给大家看的惟有那满地狼藉的黑白的瓜子壳。

《我们仨》

【工作】我们不论在多么艰苦的境地，从不停顿的是读书和工作，因为这也是我们的乐趣。

【知己】“嘤其鸣兮，求其友声 。”友声可远在千里之外，可远在数百年之后。钟书是坐冷板凳的，他的学问也是冷门。他曾和我说：“有名气就是多些不相识的人。”我们希望有几个知己，不求有名有声。

【老来伴】因为我们在一起，随处都能探索到新奇的事。我们还像年轻时那么兴致好，对什么都有兴趣。

【地位】可是我们和他地位不同，身分不同。他可以不拿架子，我们却知道自己的身分。他可以随便来，我们决不能随便去，除非是接我们去。我们只能“来而不往”。我们受到庇护，心上感激。但是钟书所能报答的只不过为他修润几个文字而已。钟书感到惭愧。

【冥冥中的天意】我有个很奇怪的迷信，认为这是老天爷对诬陷钟书的某人开个玩笑。这个职位是他望想的，却叫一个绝不想做副院长的人当上了。世上常有这等奇事。

尸位素餐：空占职位不尽职守吃白食。

【所愿】我们两人每天在起居室静静地各据一书桌，静静地读书工作。

【人生之末】人世间不会有小说或通话故事那样的结局：“从此，他们永远快快活活地一起过日子。”

人间没有单纯的快乐。快乐宗夹带着烦恼和忧虑。

人间也没有永远。我们一生坎坷，暮年才有了一个可以安顿的居处。但老病相催，我们在人生道路上已走到尽头了。

【永别】一九九七年，阿瑷去世。一九九八年岁末，钟书去世。我们三人就此失散了。就这么轻易地失散了。“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人。

我清醒地看到以前当作“我们家”的寓所，只是旅途上的客栈而已。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寻觅归途。

【剧终】一个寻寻觅觅的万里长梦

一个单纯温馨的学者家庭

相守相助，相聚相失

        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 杨绛

《我的精神家园》

罗素：参差多态乃是幸福的本源。

人人有权争胜负，无人有权论是非。

——《巴巴拉少校》

【期望】我对自己的要求很低：我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事。倘能如我所愿，我的一生就算成功。为此也要去论是非，否则道理不给你明白，有趣的事也不让你遇到。我开始得太晚了，很可能做不成什么，但我总得声明我的态度。

【偷书无悔】总而言之，偷出书来两人看，挨揍则是我一人挨，就这样看了一些书。虽然很吃亏，但我也不后悔。

【年轻的世界】时隔三十年回想起来，我并不羞愧。井底之蛙也拥有一片天空，十三岁的孩子也可以有一片精神家园。

【后来的世界】再大一些，我到国外去旅行，在剑桥看到过使牛顿体会到万有引力的苹果树，拜伦拐着腿跳下去游水的“拜伦塘”，但我总在回想幼时遥望人类智慧星空时的情景。千万丈的大厦总要有片奠基石，最初的爱好无可替代。所有的智者、诗人，也许都体验过儿童对星光感悟的一瞬。我总觉得，这种爱好对一个人来说，就如性爱一样，是不可少的。

【工作】只能说，假如我今天死掉，恐怕就不能像维根斯坦一样说到，我度过了美好的一生；也不能像司汤达一样说，活过，爱过，写过。我很怕落到什么都说不出的结果，所以正在努力工作。

人与人不独有知识的差异，还有能力的差异。

【人与人的关联】海明威在《钟为谁鸣》里说过这个意思：所有的人是一个整体，别人的不幸就是你的不幸。

【美国电影】美国出产真正的艺术片并不少，只是与大量出产的商业片比，显得少一点而已。然而就是这少量的电影，才是美国电影真正生命之所在。除了少量艺术精品，好莱坞生产垃圾。

既然艺术片不赚钱，怎么美国人还在拍艺术片？这是最有意思的问题。我以为，没有好的艺术片，就没有好的商业片。好东西翻炒几道才成了俗套，文化垃圾恰恰是精品的碎片。

无论如何，真正的艺术才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只看好莱坞的商业片，是会把人看笨的。

【未来】我总觉得，未来的电影离不了电脑特技，正如今日的物理学离不了相对论；所以上面也不会有某种精神。当然，我也不希望有关作者被臊死。这件事没弄对，但总会有弄对的时候。

【真相】在一生的黄金时代里，我们没有欣赏到别的东西，只看了八个戏。根据我的人生经验，假如你遇到一种可疑的说法，这种说法对自己又过于有利，这种说法准不对，因为它是编出来骗自己的。

【电视剧】毛姆先生曾指出，欣赏通俗作品有种诀窍，就是不要把它当真；要把它当做编出来的东西来看，这样就能得到一定的乐趣。

但是人也不能总这样一本正经，偶尔看看别人扯淡，也是一种调剂。

总而言之，人生在世，常常会落到一些“说法”之中。有些说法是不正确的，落到你的头上，你又拿它当了真，时过境迁之后，应该怎样看待自己，就是个严肃的问题。

我以为科学和艺术的正途不仅不是关怀弱势群体，而且应当去冒犯强势群体。是最强的人都感到受了冒犯，那才叫做成就。

【旧友】当年情同手足，现在却话不投机。

我认为，假如你想吃街头的早点，最好先到摊主家里看看。我提起这些事，是想说明：门前控队虽是你自己的，但在别人的视线之中。你觉得自己是个什么人，就怎么弄好了。

【玫瑰草坪】过往的行人看到，就知道屋主人虽然老了，但也不是苟活在世上。

人在年轻时，可能要做些服务性的工作，糊口或攒学费，等待进取的时机。这不要紧，只要无损于尊严就可。

【维也纳的街头表演】但他们看都不看，沉浸在音乐里。我坚信，这一幕是当日维也纳最美的风景。我看了以后有点嫉妒，因为他们太年轻了。青年的动人之处，就在于勇气，和他们的远大前程。

北京城很像一座美国的城市。所有的人文景观属于我们只有一次。假如你把它扒掉了，再重建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就我所见，一切环境问题都是这么形成的：工业不会造成环境问题，农业也不会造成环境问题，环境问题是人造成的。

所谓尊严，是指某人受到尊敬，同时也是个人的价值所在。一个人居住在某处，对周围的一切既有权利，也有义务。

在萧伯纳的《英国佬的另一个岛》里，有一位年轻人这么说他的穷父亲：“一辈子都在弄他的那片土、那只猪，结果自己也变成了一片土、一只猪。”贫穷是一种生活方式。

【梦想】时至今日，我说多了没有意思，脸上也发热。我只能说，像这样的梦想我们也曾有过。梦想虽不见得都是伟大事业的起点，但每种伟大的事业必定源于一种梦想。

这时候我发现，人和人其实是很隔膜的。有些人喜欢有趣，有些人喜欢无趣，这种区别看来是天生的。

我所说的一切，无非是提醒后到达这个路口的人，那里绝不是只有一条路，而是四通八达的。你可以做出选择。

【平常心】在身为老三届这件事上，我也有了平常心：不就是荒废了十年学业吗？这个彩老子也认了。现在不过四十来岁，还可以努力嘛。

人生在世，会遇到一些好事，还会遇上些坏事。好事我承受得起，坏事也承受得住。就这样坦荡荡做个寻常人也不坏。

人的成就、过失、美德和陋习，都不该用他的特殊性来解释。

【年月】过去，我们也想到过要摘下天上的星星，而现在我们的生活也趋于平淡。

一个人在二十岁时如果不是激进派，那他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假如他到了三十岁还是个激进派，那他而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一味地勇猛精进，不见得就有造就；相反，在平淡中冷静思索，倒更能解决问题。

【新年结束语】虽然人生在世会有种种不如意，但你仍可以在幸福与不幸中做选择。

【你好哇李银河】

我发觉我是一个坏小子，你爸爸说的一点也不错。可是我现在不坏了，我有了良心。我的良心就是你。真的。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

      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

      你是我的军旗

我曾经相信只要不虚度光阴，把命运赐给我的全部智力发挥到顶点，做成一件无愧于人类智慧的事情就对得起自己，并且也是对未来的贡献。这曾是我的信仰。那时候我们只有一点是一致的，就是要把生命贡献给人类的事业，绝不做生活的奴隶。

【儿童节】我从童年继承下来的东西只有一件，就是对平庸生活的狂怒，一种不甘落寞的决心。

总之，人们应当为自己的剩余精力建设美好的精神生活，这是物质所代替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