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结束时,平时在各自区域出差做业绩的同事们,终于都聚在一起了。这两天,大家都在苏州育新大厦的209教室一起开会讨论部署即将到来的春季推广计划。
两天焦头烂额的会议终于结束,我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善缘街公司总部出来。外面,北京的天已经全黑。我站在公司正门口马路边上抽了支烟,抬头,看见公司总部大楼依然灯火通明。我想起了,三年前,我刚来北京,站在公司门口,看着门口顶上的公司名称,心想,啥时候咱也能来这么高大上的办公楼上班啊。时间真快,一晃三年就快过去了。我也有幸见证了公司总部大楼的春夏秋冬。
正在陷入回忆时,一个同事给我打招呼。我回过神儿来发现是以前总部前台的同事小鱼。小鱼问我,征儿给你打听个事儿。我说,好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鱼故作神秘地说,走,咱边走边说。于是,我们一起穿过红绿灯口,走过鸿毛饺子,再走向那家小馆。小鱼缓缓地问,征儿,其实我是想问你,拉萨有什么推荐玩儿的地方。
我想起来,我今年国庆去拉萨的时候,小鱼就曾私信问我有什么攻略。我记得小鱼说,拉萨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如果她有一天,找到男朋友,无论是春夏还是秋冬,都一定要第一时间去趟拉萨。
我坏笑着问她,小鱼同学,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男朋友啦。小鱼先是一惊,那表情写满了问号。小鱼开口问,征儿,你现在可以呀,不仅开始写文章骗小姑娘,还成了半仙儿啊。我说,是了吧,自从写文章以来,我常常能够预见未来。小鱼噗嗤笑了,瞪着两个如水一般的明亮的大眼睛说,征儿,说谎都不带脸红的啊。
紧接着,小鱼幸福地说,我活26岁了,终于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我跟他决定,春节不回家了,一起在拉萨过年,想想都让人激动。我能从小鱼说这些话的语气里觉知到她发自内心的幸福。真好,跟爱的人一起去拉萨,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我跟小鱼说,拉萨市区其实不大,基本上一天全部搞定。住在青旅或者客栈,一定要去布达拉宫,一定要在大昭寺广场晒太阳,一定要去八廓街的玛吉阿米喝甜茶,一定要去羊湖、纳木错,如果时间允许,还可以去珠峰大本营。
跟小鱼说这些的时候,我的思绪已经飞到了我的精神故乡拉萨。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我想,情侣之间的爱,就应该这样,一起手拉手,用脚步丈量这个世界的美好。
我觉得,两个人谈恋爱,最浪漫的事情就是一起去旅行。在旅行的过程中,我们能够深入的了解彼此。我觉得,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是否一致,出问题时两个人处理问题的方式是否能彼此认同。
跟小鱼在海淀黄庄地铁站分开,她回家,我去附近的屌丝一条街吃山西刀削面。中关村有一条专门是小饭馆的聚集地,我们都叫这里是屌丝一条街。在公司上班时,几乎每天中午我都会来这里的山西面馆吃碗面。我是一个绝对的面试主义者。
山西面馆也是我们的一个据点,经常在这里跟一众朋友一起点几个简单的菜,叫上一两个白牛二,就开始吹牛逼谈人生谈理想。
我叫了个优步拼车,从公司总部到青塔东里。在车上,我正准备闭着眼眯会儿时,佳佳给我打过来电话了。佳佳哭着说,征儿,我最爱的人的爸爸过世了,我觉得特别难过。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佳佳,只是默默地说,佳佳,好好的。等佳佳止住了哭声,佳佳开始给我讲关于这个她最爱的人的故事。
佳佳说,征儿,你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我当年房地产公司的销售总监,他特别照顾我,在工作上总是很提携我。每一年的平安夜,都是我们俩一起过,每一年。
每年平安夜,我都送他一个平安果,他给我买一个哈根达斯。所以,我每年都很期待平安夜,因为这一天,我能跟我爱的他一起,无忧无虑地度过。
征儿,我认识他时,他已经结婚了。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漂亮的老婆和可爱的女儿。我见过他老婆和女儿,特别美好。那一刻,我就觉得我爱的人真幸福。他幸福,我为他感到高兴。
所以,五年来,我们虽然都知道彼此的心意,但谁都没有打破这个距离。我不允许自己破坏别人的家庭。
佳佳在电话那头像是自言自语。征儿,我跟着他去过好多城市,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我们俩一起,自驾从衡水去青岛看海。一路高速,我在副驾驶,听着歌睡觉。他那么认真地开着车。我觉得,那一路高速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可是,我最爱的男人,那么优秀的男人,现在应该特别的伤心难过。我真想陪在他身边,给他一个暖暖的抱抱。我想把他揽在我的怀里,我想抚摸他的头,告诉他,哥,不怕,还有我在。然而,我知道,我没有这个资格,我必须尊重嫂子还有小侄女。因为他们才是一家人。有好多次,这个男人喝醉酒都给我打电话,每次电话里都重复着,佳佳,要是我遇见你时,我未娶,你未嫁,我一定要娶你。
可是,征儿,你知道吗?我不忍心拒绝他。即便我未嫁,他未娶,我也一定不会嫁给我。因为我配不上他。征儿,他不知道,我是不干净的。
我说,佳佳,好好的。佳佳在电话那头已经泣不成声,嘴里喃喃自语,可是,我的他现在非常难过,他难过,我也难过。仿佛我们俩之间有心灵感应。
我其实想安慰佳佳,所有的事情,只要有开始,就一定会有结束。所以,生命只要有生就一定有死。只是我们都太留恋这个世界,留恋世界上的花花草草和身边的人。
我跟佳佳是在拉萨大昭寺广场认识的。有一天晚上,我们在拉萨潮湿的桥酒吧喝酒,佳佳喝醉酒给我讲她的故事。
佳佳21岁的时候,在唐山的一个房地产公司实习,结果被当时的领导强奸了。当时的领导很不屑地给她甩了一万块钱,说这些钱够买你好几回。佳佳当时想杀人,但终于还是忍住了。佳佳爸爸沧州的一个小学校长,从小家教极严,她害怕爸爸知道自己被强奸后,丢不起这个人。所以,佳佳选择了忍气吞声。
但佳佳痛不欲生,她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她很他们当时的领导,但又能怎样。她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手无缚鸡之力。佳佳想到了自杀,好几次想通过喝安眠药或者割腕了断自己肮脏的生命。但是,却实在害怕父母会因此而伤心欲绝。佳佳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佳佳心里太苦,无处诉说。所以,开始疯狂地泡酒吧,开始喝酒,开始抽烟,一步步成了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坏女人。
那么难熬的日子,总算一个人挺过来了。其中,就离不开她最爱的男人的帮助和陪伴。佳佳从唐山这个公司辞职,来到衡水的公司应聘时,她最爱的男人一眼就相中了她。他们爱着彼此,却永远无法在一起。因为男人已经成家,而佳佳永远走不出被强奸的痛苦。
佳佳的姐姐有个漂亮且可爱的小女孩儿,佳佳特别疼这个小蹄子,总是会亲昵地给小女孩儿打扮,而且总是会认真地告诉小女孩儿说,小姨一定要保护你健健康康地成长。佳佳说,每一个孩子都值得被疼爱。
我有的时候,特别心疼佳佳。那么坚强的女孩子,承受着无法忘却的痛。佳佳在大学里追了她4年的男同学得知她被领导强奸后,特意阴阳怪调地说,佳佳,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烂货。
其实,我们漫长的一生中,总是会有意无意、主动被动的犯些错误,但一定要自己把自己解救出来。这个世界太苍凉,谁也帮不了你,唯独你自己才是自己的救赎。
所以,无论怎样,让自己的生命随时都有阳光,要坚定地相信自己,要勇敢地成就自己。
我真想告诉佳佳,放下心里的桎梏,过去已经非常惨痛了,为什么还要连累现在和未来?时间是一个连续性的事情,千万不要因为21岁的悲伤,而让自己从今往后都过成痛苦。
佳佳,你是个好孩子,你的朋友的爸爸过世了,你比他还难过,因为你知道他会很难过,而你不希望他难过,所以你才难过。
但是,佳佳,人都是要经历难过的啊,因为只有经历了失去才能更懂得珍惜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