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我有神经衰弱的毛病吧,过往的许多事都忘记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未发生过。然而,有这样一个女子——被此时的我称为天人的女子,却时常从我记忆的脑海中挣扎着浮游而出,睁大看似平静如杭州西湖的眼睛,望着我,似乎有话要说。
是八十年代初期吧,我已经到乌鲁木齐上学,户口也从焉耆县七个星乡一大队二小队这个贫穷的地方迁出,暑假的时候回到家,听说来这个队不久的河南小伙(名字我忘记了,为了记叙的方便,我就给他起个名字叫牛痞吧)结婚了,就跑他家串门。忘了是谁陪的我,掀开门帘进去,只见炕沿边独独坐着一个女子无声地望着我们,我们说找牛痞,然后就退了出来。
这个女子就是天人——一个天生的美人。她身材适中,皮肤润白,眼光如水,一幅画一样静默、孤单而轻灵。我不知道她的名,也不知道她的姓,知道的,就只是她也是河南人。在我大半辈子的阅历中,真是很少见到甚至可以说再没见到过这样打动我震撼我的美人。不可想象,这样一位百里挑一万里挑一的美人竟然会出现在这样一个穷困鄙陋的小地方。
牛痞的房子,是一个破旧的二手土块房,透风漏雨,窗户自然也是纸糊的。屋里除了炕,就只有一口锅,一个洗脸盆吧,连坐的凳子椅子都没有。
牛痞这个人,话比人大。他对人讲,他的亲戚是库尔勒市一个当官的,会安排他做什么什么工作;他还有个亲戚在乌鲁木齐,可以办这样的事办那样的事,等等。
我们初步的判断,也许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然而,后续的故事会说明,这是过于抬举牛痞这类人了。
我和天人,天人和我,只是一面之交,记忆里甚至都没有听到她说过一句话。然而,我总感觉我是亏欠了她什么,而且是很多很多,所以,她才会潜入我的心海,时不时浮出水面搅闹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