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元旦,过的很平凡,在公司加班,在家里休息。想起了很多2017年欠下的工作,拖了很久都没有完成。欠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从2017年元旦开始的,17年的元旦是在乳源云门寺度过的,3天的寺庙生活过的很有收获,回来后就想把感想写下来。却从年头到年尾,整整拖了一年。
回到一年前,元旦三天假期和几位朋友约好去云门寺参加打七。这已经是第二次去打七了,第一次是在2016年的元旦,我清晰的记得,去乳源的那天,路上下着雨,车很少,到了山区,路上只有我一台车,一个人,孤零零的开着,山中云雾缭绕,远方看不清楚,正如我的心境,复杂、凌乱、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七天会是什么情况。
这次去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路上有几位朋友相伴,有说有笑,对未来三天充满期待。第二次已经轻车熟路了,很快就到了禅堂,开始打坐。
禅七是禅宗古老的修行方式,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每逢冬日农事已了,更无其它杂务,便举行克期取证的修行,以每七日为一期,叫做打禅七。云门寺的禅七延续了千年的传统,法师众多,气场强大。
禅七在佛学院的禅堂内进行,禅堂南向开门,门外有一天台。从天台望去,近处是一片稻田,是寺庙僧人们修农禅的,远处三面环山,云雾在山间盘旋,早上可以看到东边的日出,傍晚可以看到夕阳从西边落下,夜晚可以看到山上宝塔上的点点灯光。
风景虽美,然而修行的过程中功夫要做的细密,除了上厕所、睡觉、吃饭都是要待在禅堂里的,不可以在天台闲聊、观光。
禅堂内很宽阔,宽大约20米,长大约50米,高约18米,中间有一尊坐佛,面南而坐,正对着大门。禅堂内摆放着很多罗汉床,每张罗汉床大约一米宽,三米长,上面摆放三个一米见方的垫子,垫子上有一条毯子,还有一个大约5厘米高、10厘米宽、30厘米长的小坐垫。这一米见方的地方就是打坐的主要地方了。
面对佛像,沿着南面的墙依次摆着罗汉床,那是班首师父和维那师的座位。沿着东西两侧的墙,也依次摆着罗汉床,寺里的师父们坐在这里。在佛像的身后,禅堂的北侧,摆着五排罗汉床,在家修行的居士们就坐在这里。四面的罗汉床和中间的佛像围着一个空阔的空间,这是用来开示和行香等集体活动用的。
禅堂四周的窗户都有着厚厚的窗帘,即便是在白天,窗帘放下,开始打坐的时候,室内的光线是非常昏暗的,白天和晚上差不多。当坐在罗汉床上,看着佛像,时空仿佛静止一般,不知道身在何处,不知道是何时,不知道外部有何事,唯有一颗心在蠢蠢欲动。
禅七的修行是很纯粹的,早上4点20开始,到晚上12点结束,午饭和晚饭之后有短暂的休息时间,每天大约只能休息5个小时。中间主要的活动是坐香,行香,听师父开示。每天从早到晚,修行很辛苦,中间也会安排一些补充,有喝茶、点心、包子、面条,在不同的时间段有不同的供应。
这中间的种种安排都是极其合理而又极简。冬天早上天很冷,在开始早课香之前要喝姜茶。上百人在禅堂里如何喝茶呢?
听到钟板的声音后,所有的人都就近找个座位依次坐下。在禅堂里,钟板和香板就是指挥系统。坐下之后,就有小师父拎着篮子来给大家发杯子,然后有人来发姜片,最后有师父过来倒茶水。
师父按顺序发放、倒水,接杯子、接水、喝水的手势都是有讲究的,一是为了方便,比如小师父从右边来,就要伸出右手,方便发放和倒水,二是为了仪态。
喝完茶,把茶杯放到地面上离脚一步远的地方,师父会过来按顺序收走茶杯,然后有人过来拖地。整个过程,不需要大家走动,发杯子、姜片、倒水、收杯子、拖地,各司其职,依次执行,每个人做事的时候按路行顺序行走一遍就可以完成。
整个喝茶的过程非常安静,没有什么声音,很快,但是并不觉得急迫,很有节奏感。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多余的言语,也没有多余的行走路线。
吃面条和甜品,是打坐结束的时候,坐在自己的罗汉床上进行的,坐垫下面有一块木板,宽不到10厘米,长约30厘米。使用的时候,一部分压在坐垫下,其余部分露出,小师父们会把碗放到木板上,添面条、甜品都是在木板上,其它过程和喝茶很类似。使用完毕后,再把木板收回坐垫下面即可。
吃正餐的时候,会排着队从禅堂出来,来到斋堂,依次坐下,也有师父们依次过来添各种主食和素材。
住在寺庙的客堂里,6人一间的房间,每个人一张床,外面公共的厕所和洗手池,离禅堂很近,走路3分钟。
衣食住行都很简单,什么都不用费心。那么从早到晚忙什么呢?禅宗的师父们在参话头,这需要很高的修行。我只希望能有机缘在这个场中修心。
第二次来,打坐的时候腿没有那么疼了。念头又开始飞起来了,我们在参什么呢?人生、宇宙、佛经中描述的各种境界和世界,那都是我们不知道的,而且不是和现在认知所在的一个层面的。那该怎么去参呢?怎么去理解这个任务呢?
这岂不是很像一个进程要去理解操作系统?
一个进程怎么意识到有操作系统这个东西呢?
他有什么办法去了解操作系统呢?
它怎么验证自己的认知呢?
哪些是他能体验的,哪些是他可以学习的?
他又怎么知道其他进程告诉他的是否靠谱?
有些服务进程天生就离操作系统更近一些,那些普通的进程呢?
念头一个接着一个,监香师父的脚步近了,收了收神,心想,我是来想这么多的么?我就是平时想太多,才希望来庙里打坐静心的。
从广州到乳源,难得的机缘到禅堂,禅堂里没有声音,没有物品,只是临时一个坐垫,吃饭、睡觉、喝水都是临时过客,到这里就是为着这什么都没有的环境。这什么都没有就是要得到的东西,而且他是这么的珍贵,只有在这个特殊的场合才能得到。
平时得到这,得到那,却失去了这什么都没有的空。无就是有,有就是无。一件事既有得,也有失,我们往往只看到一面。其实再想一下,事情就是事情,无得也无失,我们看他得就是得,看他失就是失。
回来后在朋友圈写了这段体会。
得到处得到,得不到处得到。得到处失去,得不到处失去。得就是得,得就是失。失就是失,失就是得。得不是得,失不是失。失即是空,空即是失。得亦如此。人生本无得失,只有一件件事,想的人多了,就有了得失。有了得失,不见了事情本来面目,多彩的世界变成了黑白的二值世界。
看到前面师兄端坐,分毫不动,心下惭愧。默念心经,心慢慢平静。后两日,坐香、行香,都只有眼前袍子,很少各种想法。
三日很快结束,心情愉快,神清气爽,却无第一次打七种种思考和收获,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
国庆期间又去庙里小住几日,听师父们各种教诲,收益颇多,师父们说什么,却不大记得。只记得,有一天晚上,喝茶的时候,煮水的声音听的特别清楚,一个一个气泡生成、上升、破裂,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