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东北的一个农村家庭,是那种普通不能在普通的家庭。爸爸妈妈以种田为生,辛辛苦苦养育我和弟弟,供我们读书、上大学,还要养老人。一年四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耕作着。爸爸妈妈都是没怎么读过书的人,妈妈只有小学文化,爸爸也只读过初中,但他们却教会了我好多好多做人的道理。
小时候家里很穷,那个时候父母年轻,生活压力太大,爸爸的脾气也很暴躁。但他和妈妈吵架从来不动手,但是对于弟弟和我的管教,他确实从来没有手软过。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他总是会黑着脸让我们把掉在饭桌上的米粒捡起来吃掉,让我们把碗里的米粒吃干净,不允许我们吃饭的时候趴在桌子上,不允许在菜盘子里乱翻,不允许我们在饭桌上讲话,说笑。记得有一次,我兴致正浓的给妈妈讲我在学校里的奇闻乐事,结果他忽然就瞪着眼睛训我,叫我吃完饭再说。当时觉得他是世界最无趣、最讨厌的人。后来,慢慢长大之后才明白,从小树立在我们心中的这些习惯和规矩也是我们人生中的一笔财富。
他对我们的要求特别严格,只要考试不理想,他都会一道题一道题的坐在我身边帮我分析,但是,他真的太凶了。当然我真的是贪玩又没记性。有一次考试只考了70多分,当我看到试卷的时候就觉得特别害怕,我怕回家又要挨打。果不其然,到家后他看了一眼试卷就踢了我一脚,然后饭也不让我吃就开始和我一起改试卷。越改他越来气,因为都是一些因为粗心、马虎而犯的错误,这时他就会边讲题边打我。我也奇怪,他和我一起看,那些错题我能一眼就看出答案,但为什么考试的时候就是做不对呢?从那以后,我就特别害怕考试,总是担心考不好,因为考不好就意味着挨打。这也许是以后我的心理素质不好,每逢大的考试都会发挥失常的原因吧!
我本身就是个胆小的孩子,所以经过几次教训,也就慢慢变得乖巧、顺从多了。童年里对爸爸的记忆永远都是黑着脸亦或者总是在打我。
爸爸是典型的东北老爷们,从来不知道表达他的爱。在我的童年记忆中,我就从来都没听到过他的一句表扬的话。成绩好了是应该的,成绩不好就要挨打。只要他在家,我都是老老实实,畏手畏脚的,因为我怕他。我二大爷家有个妹妹,比我小一岁,从小她就最爱和我一起玩,经常在我家吃饭,睡觉。爸爸对他就特别好,会逗她笑,会夸她敢说话、大方,同时就会说我小家子气,说我不好。曾经我一直在心里认为,我不是他亲生的。总之,我害怕他,我讨厌他,我甚至恨他。我觉得他是不爱我的。
这种状况随着我的年龄慢慢变大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他的脾气虽然慢慢的变好了很多,但是我对他的害怕与不喜欢也随着我的长大变得越来越明显。我从来不主动和他说话,实在没办法必须要和他讲话时我都是在脑子里打好了草稿,提心吊胆的和他讲。甚至好多时侯我就直接让妈妈替我跟他讲。这样的状况一直到我上了初中才稍稍有所改变。
上初中后,我的学校是寄宿制的,所以我就变得相对自由了。好多同学都会很难过,很想家。但我却没有那么难过,甚至内心里还有一点点的小高兴。这下不用每天都看到他,每天也不会提心吊胆担心挨骂挨打了。但唯一的不好就是离开了妈妈、弟弟和奶奶。不过这些与离开他的而喜悦比,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我们那时候半个月才放一次假才能回家一次。每次回家我仍然不会和他讲话,我会拽着妈妈讲学校里好玩的事情,我会和弟弟玩,我会陪奶奶聊天。唯独不会理会他。那会心里面充满了恨意,我想着如果可以,我可以一辈子都不理你。后来我的观点改变竟然是因为一些琐碎的小事。
记得那一次学校一个月才放假,我一如往常的回家。妈妈竟然到汽车站接我回家,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自从我上初中之后,都是自己背上书包坐车走,背着书包回家。根本没有人接我或者送我这一说。这一次,惊喜极了。回到家妈妈还做了一桌子的好吃的。后来吃过饭后,通过和妈妈的聊天我才知道,爸爸知道我要回来了,前两三天就开始每天都念叨着老丫头快回来了,然后他自己不好意思去车站接我,就让妈妈去接我,还让我妈妈给我做好吃的。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动的落泪,反而在心里想,怎么可能,肯定是妈妈骗我的。就算是真的,也一定是他良心发现,他觉得以前欠我的太多。
再后来我初三了,学习压力太大。一次,他和妈妈的聊天被我听到了,他说:他知道我害怕他,知道我不喜欢他,每次都不愿意和他讲话,他希望妈妈开导开导我,希望我不要压力太大,学习尽力就好,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还让妈妈多给我带些钱,让我买点有营养的东西、、、、听到这些话真的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我才发现我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留下来了。曾经一度,我以为在他眼里我的成绩比我自己本身更重要,在他眼里我就是个错误的集合体,我以为他是不爱我的。但那一刻,我真的偷偷哭了,心里很难过。
就这样,在后来的日子了,我发现随着我慢慢长大,他慢慢变老,他的脾气越来越好了。慢慢的我们竟然可以有简单的交流了。我在高二的时候做过一次阑尾手术,其实是之前发炎,然后输液好了已经没什么大事了,他听说有一个孩子因为阑尾炎而肠道感染了,结果
他还是很担心,在我刚刚放寒假就非要我去做手术。出院后在家,也不知道他从哪听说多笑笑可以让伤口好的快一点,每天他没事了就会做着鬼脸,跳着奇怪的舞在我眼前逗我笑,这样我的伤口就会跟着动,就会很疼。每次笑着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他才停止。但那一瞬间的眼泪,也是有温度的,不是吗?
第一次高考失利后,我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骂我,打我。结果都没有。在一天吃过晚饭后在院子里,他破例和我聊了3个多小时的人生,我们从天亮聊到天黑。聊我的打算,聊我的未来,聊他的想法。他也真的很认真的去聆听了我内心深处的想法,那一晚是我们第一次坐在那好好地谈谈。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他的鬓角上的几丝白发,眼泪夺眶而出,在黑夜里偷偷抹掉眼泪,因为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小家子气。
后来呀,随着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从高中的一年四次,到大学的一年2次,再到工作后的一年一次,我也越来越能体会到父爱的厚重,他总是默默的支持着我,默默地为我做着一切,却从来都不说一句表扬我的话,更别他说他爱我。但我知道,他是真的爱我的。但谁说爱就不需要表达呢?
作为他的女儿,我也继承了他的传统,不爱表达。是真的比爱表达,有时候让我夸一句别人真的都很难。你是心里面不想,而是真的说不出口。一切的改变愿与2012年的父亲节。
那时我在读大一,同学们都说今天父亲节啊,都给爸爸打个电话。我心中也想打,但我知道我们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他只会说三句话:第一句,你还有钱吗?第二句,学习累吗?照顾好自己。第三句,还有事吗?没事挂了吧,或者是等着啊,你妈这就来接电话了。对,肯定就是这三句,而我有真的说不出口“父亲节快乐”。拿着手机纠结了好久,终于我发了一条短信给他,是这样说的:“父亲节快乐,老爸辛苦了!”。和我想象的一样,他没有回短信,甚至我都不能保证他看到了我发的短信。
周末我给妈妈打电话,妈妈问我是不是给爸爸发短信了。我妈说我爸看到短信的时候正在干活,看完短信他就乐得合不拢嘴了,高兴了一上午,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掏出了手机给我妈显摆,给我妈看。那之后一连几天他的心情都是非常好的。听着妈妈说话,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是啊,有的时候爱真的是需要表达的。而我们往往出于各种原因羞于表达我们对彼此的爱。现在呢,我变了很多,再也不吝啬去夸奖别人了,我也会经常去和父母表达我想他们。这样让我感觉我自己是有温度的,我的周围也是有温度的。就让我们经常拥抱一下周围的人,经常打个电话给爸妈、亲人、朋友,告诉他们我爱你们。我们表达的是爱,传递的是说不出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