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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十月份刚从学校出来实习,时不时会加班到夜里十一点,打出租车回住的地方,总会路过一段高架桥。
这么多年在苏州求学,一直特别喜欢夜晚高架桥上的风景,灯光璀璨,前路涌流,一辆辆行驶着的汽车好像都知道自己的归路,左右两边从车窗外望去一格一格亮着的写字楼,可以在无形中将人心安定下来。
我对白天里琳琅满目的购物中心感到目眩,但却对夜晚高架桥上短短十几分钟的风景感到踏实、安心。
有一阵子,经常和男朋友夜晚在某一段特定的高架桥上路过,他经常指着不远处的那一幢幢大楼,对我说:“你相信嘛,这幢大楼以后就会有我们的家,我们要把家安在这里。”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那幢楼左左右右都是我在苏州最熟悉的角落,不远处有我上过的大学,出门即是一片湖景区,向右转即是新建的公交车台、地铁站。
他对我说:“以后,我们家安在这里,晚上吃完饭,就可以下楼一起逛逛湖,跑跑步。”
“我们家,就装修成你喜欢的风格,简约原木风,还有奶油色的墙面,一个属于你的书房。”
“周末,我们可以靠在沙发上,一起看大投影仪播放的电影。”
“我们两都不会做饭,我一个星期学做一道菜,你一个月学做一个点心。”
我们把在这个城市所有的美好想象都安于这一处小小的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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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在读研的某一段时间,我经常会在晚上睡觉之前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描绘出我想象中的家的模样。
那里有我爱的男孩,他会在阳光柔柔的清晨叫醒我,我们一起吃早饭,一起下楼买菜,一起做饭,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一起各自在这个叫做“家”的地方实现着自己对生活的期待。
有连续差不多好几个月,每晚我都会在脑海里这样描摹,家的布局结构、家具陈设、爱人的每个动作都栩栩如生地刻画在画面里,这是用来对抗在另一个城市独自一个人流浪的解药。
今年三月份,我们真的拥有了一个理想的住处,一个属于我们的小小的家。
我想象的风景,我在高架桥上听到的承诺都转变为了现实。。
我们的家在十七楼,简简单单的小三房,一个主卧,一个次卧,一个小书房,客厅,厨房、卫生间,还有载满诗情画意的阳台。
小书房整个一大面都是透明窗户,正对着一面湖景。我发现,每当下午四五点时,就会看见好美好美的夕阳与晚霞。
我几乎是负责所有对家的构思与想象,我的那个男孩则勤勤恳恳地将这小三房的毛坯房一步步安装为我喜欢的样子。
找装修公司、洽谈价格、签装修合同、水电改造、瓷砖铺贴、石膏腻子乳胶漆、各种吊顶、地板安装等等,这些繁琐的装
修流程几乎都是他一个人负责。我则是跟在后面做一个嘻嘻哈哈有点呆头呆脑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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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段时间,看阿兰·德波顿《幸福的建筑》,里面有这样一段话:
“我们对家的热爱反过来亦是承认我们的个性决非自我决定的。我们在心理意义上需要一个家就如同在肉体上一样迫切:需要它来补偿我们的脆弱。
我们需要一个避难所以支持我们的精神状态,因为这个世界是如此异己。我们需要我们的房间使我们不致偏离我们理想的自我并使我们那些重要的、易于迷失的侧面生生不息。”
这段话,在很大程度上很契合自己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生活的状态。
好像越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单枪匹马,或者说不得已为之地去流浪,就总会在内心的某个角落里期待一个相对稳定的、安全的、温暖的地方,那里盛放着你对生活最纯粹的热爱。
特别在很多时候,人其实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定、那么坚强、那么勇敢,一点点的失望都会让心中坚守的某种信念瞬间破裂,再一点点费尽心力地去拼凑、修复、坚固。
看似好像很厉害,但百般艰难滋味只有自己能体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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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某宝上设置了两大主题个人专属清单,分别为:我们的家、一个人 好好的。
前一个主题清单里面有我平时有意或无意收集的关于“家”这一概念的所有具象的物件。
比如日式北欧挂钟、落地书柜、中国风红色甜甜圈、光影景物背景墙装饰画、阳台吧台、躺椅单人沙发、透明玻璃花瓶、实木藤编鞋柜......小到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大到每一套家具,几乎都被收入清单囊中。
只要打开主题清单,就觉得好像在城市有了着落,有了可以眷念的某处角落。
不仅仅是实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它好像一道柔软的城墙,可以在某些时候阻隔断外面刮来的风风雨雨,让人安于一处,一次次坚定地去面对种种不如意,甚至跌入谷底的日子。
后一个主题清单则是作为一个单独个体,对现在、未来生活的种种描绘。
“家”是复数的,但也正因为“1+1”的复态,所以才有了“>2”的无限生活张度。
我们有了一个家,那里有最美的夕阳与晚霞,也会拥有心目中最柔软的怀抱,盛放着对生活,对这个世界最丰盛、最宽容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