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天黑得早。
晓晨的伙计忘把钥匙给他留下,进不了门。“你的耳朵,在武馆受伤了吗?”
纱布包住左耳,医用胶带缠裹,透着光,闻不见的软骨淤血和伤药。
“没办法,避免不了的,以后走职业的话,只会加重。”
我很好奇:“那你还是打算一边工作一边训练吗?”
“肯定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总有办法的。先不说了,走。”
“上哪儿去?”
“吃饭啊。”
我是饿了,只是犹豫吃什么。
不注意换近光灯的汽车疾驰而过,一骑绝尘,我连忙扯出塞在屁兜的防尘口罩,这口罩是做活送满10送35件,导致我到处跟朋友们分发。“顶智啊,你用着就好了。”
既然晓晨不需要,就收起来。
“清真餐厅的大盘鸡怎么样?”我指了指路对面。
“那家啊,也,也行。”
可能公交车的摇晃让我没什么食欲,铁板日本豆腐的酱料略齁,烤馕倒是不错,吃三四片(是切开的)就饱了,大盘鸡的土豆和鸡块,还有送的一份拌面,好可惜。
“你可以带回去吧,有锅,明天热一热。”
“不带了不带了。”
吃完饭身子果然暖和,晓晨前面走着,拦我一把:“这里路窄,车多,并排走危险。”
走在冬夜河边,有铁栅栏隔开。我想下河边走一走。
“就算是铁栅栏,还是有机可乘,总会被卸掉几根。侧身进来小心点。”
“好。”
隔着口罩,呼出的热气回笼在脸上,眼眶朦胧,河堤路坑坑洼洼,多走几回,鞋底就要开胶了。“芦苇旁边,亮着的手电,有人在钓鱼的。”听晓晨这么说,我才注意到。
夜里钓鱼,还是在这个寒冷的河边,没结冰以前,鱼浮出水面,为了贪食饵料?很有可能,鉴于我酒足饭饱后,是断不会受这种诱惑。
鱼总是要吃的,鱼总是饿的,鱼总是历经风浪的,鱼总是要被钓起来的。
“虽然你现在看不见,我可是把这条河的四季领略到啦,明年开春,水位上涨,盖住这些芦苇,河中的林抽芽,将长得很快,但说来奇怪,那时候钓鱼的人没有多少。”晓晨笑着,“春天啊,蒲公英也开花了,说来,我婆走的时候,嗯。”
我补上欲言又止的间隙:“春天里暖和的,不像现在这般难过。幸运的是,我在深冬来临前找到了工作,明天去做入职体检,后天就入职啦,嘿嘿。”
“这么快就定下啊,不用太着急,做你想做的,喜欢的,比较重要。”这话听来语重心长。没办法啊,总要先有生活来源吧,再者,我也蛮喜欢新工作的,一种感觉。
“也是,你一直对考研很上心,算另一种实现愿望的方式。”
“你要想考研,也来我们公司啊,给你推荐好老师好课程。”
河上起雾了,那些钓鱼的人,收起鱼竿,熄灭手电,和我们打过照面回家去。
我不认识他们,隔些日子他们又会来吧,许是和其他人再打照面。
“上车请刷卡,下车的乘客……”奔波劳累,半月一蹴而逝,今晚要先回去了。晓晨摆摆手告别,他嘴唇一张一合,靠在玻璃上熟睡的我听不到什么。
出车站,晃晃脑袋,我抹了抹嘴角的口水。
一阵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