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秋生一口气从后山跑回了小镇,跑到土地庙前,翻墙进入自己房里,躺在床上开始大口喘气。
今晚遇到的事实在太诡异了!莫不是真的遇见了鬼?那口棺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动起来?还悬在空中?里面难道有什么东西?
秋生想到这里,脑子里猛然闪出两个字——僵尸!
他的头皮顿时麻了。可他听那两个人说得里面明明有宝贝,难道他们口中的宝贝,竟是一具僵尸?
秋生不敢再想,他不自觉的往窗外望了望,庙里的院子一片沉寂。秋生抬手抹去额头的汗,拉起被子裹在了自己身上,没脱衣服开始睡觉。他的眼闭上了,但他满脑子都是那口棺材,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到天快亮了,镇子里传来公鸡的啼叫,睡意才终于降临到了他的头上,他昏然沉入了梦乡。
秋生一直睡了五个时辰,期间他又梦见了那个山洞,以及山洞里的那口棺材。他呆呆的盯着那口棺材,忽然,棺材“砰”的一声在他眼前爆开,里面“嗖”的一下弹出一只僵尸,直扑向他。他大叫一声,惊醒了过来。
时近黄昏,窗外夕光投进屋里,腥红如刚流出来的血。
秋生喘着粗气向四周张望着,身上大汗淋漓。他翻身下床,套上鞋子,走出了屋门。
庙里大殿上,张老伯正在打扰香炉底下的香灰,看见秋生睡醒了,冷淡的对他说道:“饭在锅里!”
秋生讨好的点了点头,折进了厨房,自己拿碗盛饭蹲在门槛上吃着。
吃完饭,日已沉西。夕光掩映下的后山,像涂了一层乌黑的血。
秋生走去坐在庙门口,凝望着后山的山腰,眉头紧锁,一语不发。昨夜的事历历在目,可怕的让人难以相信它竟然真实发声过,现在想起,秋生甚至觉得那也许就是自己昨夜噩梦的一部分。
棺材里到底有什么?莫非真的是僵尸?可这怎么可能,谁没事会拿个僵尸当做宝贝!又或许那根本不是僵尸,而是那些人设的一个机关,用来吓退想去偷宝贝的人。
秋生这样想着,心里释怀了不少。如果是人的话,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再精巧的机关,一斧头下去,也就成了一堆破烂了。
秋生低头看见了自己脚上的布鞋,这双鞋是他和人赌赢来的旧鞋,他已经穿了三年了。鞋底都快磨穿了,大拇指也时不时的会露出来,可他没钱买新的。看完鞋子,再想想自己的身世,秋生有些难过,他到了该娶亲的年龄了,可却没有放宅,更无存款,他大概要像张老伯一样孤零零的在这个破旧的土地庙里苦守一辈子了。
“不行,我要发财,我要赚钱!我不能放过这次机会。今晚我再去一次,宝贝应该是早已被人取走了,可兴许昨晚那个老头走的匆忙,不小心落下一两件,也够我娶个媳妇了。对,得再去一次。这回要好好准备了,斧头,麻绳,灯笼,这些都得带上,以防万一。”秋生自语道,就起身回自己房里准备去了。
秋生正在房里翻找斧头,一抬头张老伯已经站在了房门口。
“你小子找什么呢?”张老伯冷冷的问。
“没啥,没找啥。张伯,你有啥事?”秋生忙站起来回道。
“我问你,这庙门口挂着的白布灯笼咋少了一只,是不是你偷去了?”
“没有……我偷那东西干嘛。我昨晚回来时就发现没了,想着告诉你一声,结果忘了。”
“也是,你要那东西确实没啥用,可能是昨晚被哪个乞丐给偷去了。”张老伯说罢又恶狠狠地瞪了秋生一眼,然后就转身回自己房里去了。
秋生松了口气,他躺回床上,想先睡一觉,养精蓄锐,然后不知不觉竟真的睡了过去。
夜里三更,秋生醒了。他先望了眼窗外,院里被白晃晃的月光照得如积水般空明。他悄悄地下了床,走出房门,轻手轻脚的去张老伯窗下听了听,见他已睡熟,就翻墙出了土地庙。临走前顺手将门檐下的另一只白布灯笼摘了下来。
月光澄澈,山林中莫名的升起一片白雾,更显扑朔迷离。秋生依着旧路,再次来到山洞口,提着灯笼就进了洞。
有了昨晚的经验,今夜他走的很快,直奔洞穴深处。他依次点亮了那四座灯柱,烛光将洞里照的通明。他走去那个角落后看了看,那口棺材还停放在巨石后,他口中就松了口气。
他放下灯笼,又开始推棺盖。这次十分轻松,棺盖就被推开了。秋生随手拿起灯笼,往棺里照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具死尸!
那死尸双眼圆睁,眼神里写满了恐惧。他的视线正直勾勾的盯着秋生。秋生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发现那双眼珠并不转动,就松了口气,抬手合上了死尸的眼。
又稍定了定神,他才仔细去看那具死尸。发现死的是一个身着黑色绸衣,体型瘦小的干瘦老头。老头的头发已经脱尽,脸色发青,像是重了什么毒。
秋生看着死尸,心里疑云遍布。这个老头是什么人?怎么会死在这里?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刚死不久?可又是谁杀死他的呢?……
这重重疑问,在秋生心里缠绕纠结。突然,一个猜想闪过他的脑海,如横空炸裂的闪电,让他脊背生寒:这个老头,不会就是昨夜那个声音听起来沙哑的人吧?
秋生有点怕了,头上的冷汗不住的往外冒。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个老头又是怎么死的呢?秋生问自己,却毫无头绪。
他又用灯笼去照,想找到老头身上的伤口,这时,他发现那棺材的棺底似乎特别浅,而且棺底和棺壁之间还有一条狭小的缝隙。秋生急忙用手去摸,发现这棺底的木板竟是可以移动的。
“莫非有夹层?”秋生心里一惊,又用手指敲了敲棺底,发现下面果然是空的。
“哈哈,宝贝在下面!”秋生忍不住喊了出声,心里喜不自胜。他放下灯笼,将那个老头的尸体拖出了棺材靠在了巨石上,然后掀开棺底的木板。
那下面果然有一个夹层,铺了一层金银珠宝。看着那闪着金光的珠宝,秋生呆住了,嘴角慢慢浮上来一层贪婪的笑意。
他伸出双手,在那堆珠宝上慢慢摸着,随即抓起了一把,拿到眼前细细看着。这时偶然一瞥,他看见靠在旁边石头上的死尸的脖颈后面有一圈又圆又深的咬痕,那是——僵尸咬的?
秋生的心猛的一沉,屏起了呼吸。他脊背一阵发凉,感觉有东西站在自己身后,但他不敢回头看。
洞里万分死寂,秋生甚至都能听见自己那急促的心跳声。他抓满珠宝的双手慢慢放了下来,身体一动也不敢动。这时,烛光一闪,秋生低头一看,霎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因为,他看到自己脚下的地上,多了一个人影。那人影就在他身后,直直的挺立着,一动不动。
秋生微微吸了口气,却嗅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气。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冷汗像开闸的洪水一般,从毛孔里往外喷涌。他吞了口吐沫,慢慢回头望去,却见一对毫无生气的瞳孔正在盯着自己!
“僵尸!”
秋生大叫一声,拔脚就跑。后面那具僵尸跳着追来,秋生不敢回头,连腰间插着的斧头也忘了使用。他没命的往洞口冲,眼看就要逃出去了,却在洞口处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跤,摔倒在地上。
月光照在洞口,秋生忍住腿上的疼痛,转身望见一具全身乌青的僵尸向他直扑过来,已不及躲闪。
正当他觉得自己要命丧今夜之时,一壶带着血腥气的液体从身后泼来,淋到了僵尸身上。僵尸急忙后退,身体痛苦的抽搐着,像是被火焰灼烧到了一般。
随后,身后又有一把细小的颗粒物体洒在了僵尸身上,如电一般激起了一片细小的火花。立时,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臭味。
僵尸快速向后退去,像是怕了,却又突然向前一跳,越过秋生,跳出了洞口。秋生回头望去时,已经看不见他了。
秋生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往洞口周围看了一圈,却见两个人影从山洞顶部跳了下来。
“你们是谁?”秋生喘着气问。
“我是茅山弟子文才,这是我英明神武的师傅,大名林凤九,当然你可以叫他九叔。”
一个小伙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