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长江网云分享,我们在复星外滩中心,讲述老汉口的摇篮——汉正街。回顾历史,展望今天,勾起我们对汉正街的记忆和情怀。
汉正街是文化圈,有着数百年的文化积淀,集汉水文化之大成。
汉正街上的每条巷子都有故事,都蕴含着几代市民的人生记忆和情感经历。何祚欢、柳大华、董宏猷、王仁昌就是这一带长大的伢。
我也是在汉口长大的,先后住过利济北路、玉带村、大通堤沿、最后是汉正街上的巴家巷,这是江汉桥桥洞高头(汉水上游)的第一个巷子。它对面是汉昌肥皂厂(后来的葛化汉办),再往上走是舒家巷、循道会(天主教堂)、普爱医院(四医院)、大通巷、胡善培巷、蓝金秀巷……我的中学同学有的就住在安徽巷、淮盐巷、马家巷、李家小巷等等。
我较为熟悉的是汉正街上段,特点是相对安静,店铺不是太多,商业气息不是很浓厚,较大的有个玻璃厂。还有久康食品厂和一些作坊,我曾领购麻花,走街串巷叫卖。
最高头即走完汉正街到桥口,过了育婴巷,有个清泉池我印象很深,公共澡堂,旁边有个茶馆,我母亲经常提个篮子去那里做针线,即为人缝缝补补,赚点小钱养家糊口。
汉正街中段和下段就相当热闹了,过了江汉桥就有个生计布店,在淮盐巷,老桥口公安分局;再往下是些老字号店铺和绍兴会馆、紫阳书院,还有文化电影院等。记得利济路上,算命看相的特别多,有来自沔阳的“必先知”等。
国外的学者认为,汉口的拥挤在中国的城市中达到了独一无二的水平。
汉正街上店铺林立、人头攒动。不时能听到“擦油”,就是让路回避的意思。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自行车还很少,倘若有人骑着车穿过汉正街而中途不停,说明其车技不凡,值得大可炫耀(卖扛)。
文化革命初期,时兴改名。长堤街改名红安街。汉正街改名为兴无街,我们的巴家巷改为灭资六巷,既兴无又灭资,街上就很萧条了。
改革开放之后,特别是旧城改造这三十年以来,汉正街不断更新,老巷子逐渐消失。
我们在《黄鹤楼》城周刊做过“汉正街曾有个谦祥益”、“昔日繁盛的汉正街茶馆”和“走西口,下汉口”等。 我到汉正街上走了几多趟,看着它一点点消亡。有一次去,发现文化电影院没了,升基巷口的“浙江汉宝成”碑倒在那里。
汉口有句老话,“干不死的大火路,饿不死的升基巷。”大火路上有十几家茶馆,“大火路,长又长,家家户户是茶房。”升基巷是汉味鄂菜美食的集中地,老大兴回鱼馆即源于此。
我们踏访并报道过药帮巷,淮盐巷,还有宝庆码头。宝庆码头是湖南宝庆人(宝帮)在清嘉庆初年从本地人手里打下来的地盘,至解放前的150年间,宝庆人凭借武力勾通官府不惜手段维护其利益,还建立宝庆会馆,甚至把汉阳鹦鹉洲和武昌白沙洲等地的湖南人居住区也算码头范围。有民谣说他们,“头顶太阳,眼眸邵阳,脚踏益阳,身落汉阳,尾摆长江掀巨浪,手摇桨桩游四方。”
与汉正街垂直的利济南路有个暨济电厂,原来叫大王庙电厂,跟水塔和宗关水厂一起,是武汉城市近代水电发展的见证。尽管有很多保护的呼声,最后还是被拆毁了重建高楼即既济商城。我们在现场看到的界碑,有的在汉正街博物馆,有的不知去向。
2006年3月20日,我们做过“普爱医院初建三部曲”。当时,普爱医院南院还在,那些堪称经典的教会建筑还在,有汉正街上“树王”之称的英桐还在。我们的采访是不受欢迎的,院方领导关心的不是文物保护,而是担心南院报道出去之后,有关方面要保护它,就不能拆掉搞房地产开发了。其实报道了也没用,照拆不误。他们还想把循道会即基督教救世堂也拆掉,或异地保护,因受到各方阻止干预而未遂。
2014年普爱医院搞150年周年院庆活动,我向院方提供一张在彭家巷开业的老照片,院方给我评一等奖,奖两千元。高兴之余顿生悲哀,堂堂百年医院,竟然连一张老照片也没有保存,这太意外了。
泉隆巷、淮盐巷(里份)、扁担巷是汉正街最后的遗存,政府规划要作历史文化街区保护的。2019年初那里也在拆,我现场摘下了“扁担巷1号”的门牌,还找到“德元”铭文砖。
我的老家巴家巷于2011年被最后拆毁,我哥哥充当了最后的钉子户,为此付出了健康,2年后去世。
现在,我只能看到循道会和江汉桥边那几棵大树,勾起原来的记忆和乡愁了。
罗时汉 于2020年7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