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为她写一个故事,因为我是这故事里的小小一员。
凉都,六盘水。四岁那年随父母从六枝来到六盘水,现在,我在这个城市待了足足有十六个年头(很不想承认,我前几天刚过了21岁生日)。
所以,我想说一说这十六年来我和凉都的故事。我的成长,以及她的变化。
1.
刚搬到六盘水的时候,我爸直接跨过幼儿园把我放到学前班。
上学那天,我爸让我骑在他肩头,他高兴的说“我家有一个读书的小二郎”
我背着一个小书包,不明白读书是啥!我只知道我到了学校到了教室我就拼了命的要找我妈。
我妈说,那时候很多家长都在窗户外面看自己家的孩子,而我,成了焦点。因为老师在上课,我就跟在老师后面揪着她的衣尾哭着喊着让她放我回家,让她放我回去我要找我妈。
后来我妈说起,我问我妈,那老师为什么不安抚我呢?我妈说还安抚你!你每天那么闹,那老师恨不得把你踢出去!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不知道老师姓什么,我只知道高老师和矮老师,还有戴耳环和不戴耳环的老师。
当时我所读的那个学校放学还不准时,有一次提前放学了,我妈还没来接我,我自己回家,有了小路。
如今的小路是巷子,而当时的小路是烂泥小路。
所以,当我走到家门口,而我妈准备出门接我的时候,她看到站在门口的我,她以为那是谁家的孩子——满身都是泥。我妈问我是走过来的还是爬过来的。
对于这些小事,我只记得零星。毕竟那是上个世纪末的事了。
不过,我还记得清楚的是我用三分钱买一个果冻。(其实也忘了是不是三分,但绝对是分,不是角)
而现在,分的钱已经变成的古董,角的钱只能买塑料袋,块的钱只能坐公交,百的钱已经快买不到一件衣服。
当初的泥泞小路如今已经坐落了别人的房子,当初学校旁的小卖部如今变成了超市。而当初的学校也已经翻新到没有旧的痕迹。
学前结束后,按理说我应该上一年级,而那些老师说我成绩不好,要留级(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第一次听说学前班留级的)
不过我爸没让我留级,而是让我转学,上一年级。
一年级,那时候我5岁。实际上那时候学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我还记得有一次的语文小测试,有一个题是“把下面的几个词语组成一句完整的话”
我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然后一直到放学我都做不出来。
最后除了老师和值日的就剩我一个人在卷子旁坐着。然后有一个小朋友走过来教我说“这个题就是把这些字照抄下来组成一句话”
然后我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照抄啊!”然后我就原封不动的照抄了,抄完以后那小孩说“还要组成一句话,你抄错了,你真笨”
对于一年级我也就只记得这一件事,我也不知道我笨到什么时候才聪明一点的。
当时的学校里有一棵树,树干很粗壮的树。枝繁叶茂,春天或者夏天从树下经过不小心就会有毛毛虫掉到身上。
那时候我的同学是个男孩子,他的爱好就是捉毛虫。有一次他把捉来的虫放了一只在我肩上,我吓得大哭。我一哭,他也吓到了,他把虫从我身上抓下来,并让我不要告老师……
那时候学校只有一个男女厕所,女厕所的每一个蹲坑之间只有一面墙,而自己的面前是没有挡的东西的,并且呢,夏天上厕所可以看见大蛆或者小蛆在你面前爬来爬去滚来滚去……直到四年级搬了新校区,厕所变成了可以冲水的,贴瓷砖的和再也没有蛆的。
从搬离老校区后,就很少去到哪里。
而如今,新校区变得更新了,而老校区随着老城区改造被拆了。被拆掉的还有我渐渐淡忘的回忆。
2.
上初中那年,那时学校在教新的教学楼,而我们所在的教学楼楼下有很多树,但是那些树并不能抵挡随风漫天飞的沙。
不过后来随着十二层教学楼的完工,我们教学楼楼下的沙石地就被铺成了沥青路。而那些树,也被连根拔起不知道运哪去了。
初二那年的一天下午,那天5月12号。我们正在上生物课,然后就听到楼上的脚步声很大。我们老师走出教室去看情况,然后她走进教室让我们快跑到操场集合。
当时那老师挺着个大肚子,然后让我们赶紧走。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汶川地震,而在我们楼上的有震感。
2008年,大地震,奥运会将全国人民的心联系在一起。平日里不觉得,但在灾难和荣誉面前,我们自然而然的就会知道,我们不仅是一个国,还是一个家。
时间过得太快,以至于现在是2016年,当初是2008年。8年时间,现在是8年后,而我记得8年前的事。而这8年中,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3.
后来上了高中,又换了一个学校。换到比中学小太多的一个学校。
而这里,却是回忆最多的地方。我愿意重回我回忆的任何一个地方,唯独这里,我不愿意。
虽然哪里都是物是人非,但在别的地方我只会感慨时过境迁,而在这个学校我会触景生情。矫情的情。
高一那年军训,脚下飞扬的是尘土。跑一圈下来,鞋上和裤管都成了灰尘的降落地。
直到高三那年才修建了塑胶跑道。
高二那年分了班,也就是那年,我确定了我一生中的几个好朋友。也就是那年,注定了我现在害怕故地重游。
那时候我们放学的必经之路是一条摆满小摊的街道,街道两侧都是店铺,而店铺外面都是小摊。有水果摊,猪肉摊,小饰品摊,小吃摊。那时候我们爱驻足的就是小吃摊。
当时我和几个死党放学了就打打闹闹叽叽喳喳的回家,不亦乐乎。
我们踩着黄昏的节奏,穿过拥挤的街道,走过一条马路。然后我们挥手说“拜拜”或者说“今天作业是什么去了?”
然后回到家,等着我们的是香喷喷的饭菜以及第二天要交的作业。
高二那年的冬天,我想买手套。卖手套的是家内衣店。
我和我闺蜜进里面挑手套,而我的另一个朋友在外面等,他是男的。他背对内衣店假装看着对面,我和我闺蜜笑他,还不好意思了!
店铺的老板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他们说“年轻真好”当时我们只是笑笑。
是的,年轻真好。而现在我也成了对别人说“年轻真好”的人了。虽然我还年轻,但那些青涩注定已经快消失殆尽。
高中毕业后,那条街道变宽阔了,因为小摊都被城管赶走了。
读书的时候从那条街道过,总是嫌弃它太拥挤,总是想着要是没那些小摊小贩就好了。
但当看到变宽阔的街道时,心里,空落落的。
以为不习惯的其实早已成了心里习惯的一部分。
毕业一年后,我家搬了。
因为老城区改造,我家那就叫老城。他们说的改造是要还原成老城原来的样子。
我知道,再怎么还原,也不是旧时的样子。它只是像旧时,而并非旧时。
搬家那天,我妈在车里看着即将被拆的房子说“别了,住了十多年的家”
我在心里说“别了,我的那间被我随手涂鸦的小房间”
那时,有时候我妈会说去看看拆成什么样了,我说我不去。我不愿意看到那一片已经成为废墟的地方。
我的梦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我家现在住的地方,我总是梦到那个老房子。老房子有房顶,房顶上有我妈栽的菜和我栽的花。
新房子没有房顶,只有从来不打交道的住户。
新房子唯一的好就是靠近一个湿地公园,那个公园叫“荷城花园”,荷城花园的旁边有一个酒店,叫“盘江雅阁”。
那里的风景很好,晚上开了彩灯以后倒映在水面上更好看。
只不过,看到熟悉的美丽风景心情反而不太好,那是一种“风景如此多娇。却不能与君共赏”的心情。
4.
高中毕业两年后,我在别的城市待了两年。这两年时间都是异乡的多家乡的少。
听说,好像老城改造快完工了。我说有空去看看。
看看已经没有了当初样子的地方。
凉都,其实在异乡的时候,我挺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