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参加了教师编的考试。白天考完了,当天晚上,我就从朋友处得到了考题的答案。点灯熬油地核对完,已是深夜。分数惨不忍睹。心口像是被塞了棉花似的难受。
新加入的考生群里,热闹得很。上百号人,传答案,议论,吐槽。看样子多半没考好。
可吐槽有什么用?即便你吐出半个盛唐来,那偶尔冒出的高分,也会让你的心里跌出一声闷响。
这是一场关乎命运的考试。
和众多的考试一样,有一个不声不响又暗涛汹涌的考场,几张看似单薄却深藏丘壑的试卷,百来个古灵精怪又各自肚肠的题目。
可不同的是,它能决定上千个工作岗位花落谁家,能解决几万考生的何去何从。考过了,自然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考不过,就只能夜半钟声到客船。
正是这样的一局定乾坤,使得本就狼多肉少的竞争,愈发残酷。也难怪考官出题太偏太绕,太细枝末节。
看看低到尘埃的分数老老实实趴在我眼前,想想金尊玉贵的“饭碗”即将四平八稳得被胜出者捧在手里,再想想经历了浩劫似的备考,应考,如今已然惨淡收场。我忍不住痛哭。眼泪像夜一样肆意蔓延,却又像夜一样悄无声息。
当年阮籍穷途而哭,哭的是世路人心。如今错失机会的我,一样四顾茫然,却是哭我自己的无能软弱不自知。
古君子,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无论人生如意与否,可心总是无愧的。而我奔三的人了,却连安身立命都难。还连累着爸妈操心着急。面对已经走向社会却还没能成家立业的我,爸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时想说我几句,说浅了怕我听不进去,说深了怕伤了我的自尊。想帮我尽心出力,又力不从心。这份沉重温厚的爱,不忍细想。我无法坦然。
又想起那一群亲友,熟人。这段时间关切的,善意的,或是打量着的,盯着的眼睛和我在意或是不在意的家长里短的嘴。我无法坦然。
还有我自己。被人家真假虚实喊成所谓才女,原本就心虚。眼下更觉尴尬讽刺。大好青春被自己搓成个废纸团子。是预备着去垃圾桶讨生活吗?我无法坦然。
矛盾的,纠结的,甚至是扭曲着的我。在备考的这段日子,人不人鬼不鬼。开始时,似是不喜不屑不愿,却被逼报了名。说到底还是存了侥幸,以为可以放手一搏。谁知高估了自己的持久力,也低估了试卷的杀伤力。
我暗骂自己活该。早知道还不如当初就不选这条路。认不清自己,还做不了自己的主,如此德行,实在可恶。
如果可以,我想拿着剪刀和梳子,理发似的,把我七零八乱的神经,能剪的剪了去,该梳的梳理顺溜。如果可以,我想自己奋力跑起来,而不是像个陀螺似的,被命运鞭打着转圈儿。原本还有几分指望,想凭借考试,得到一份实实在在的工作,却还是梦醒一般地轻飘飘落回到旧的起点。
我该怎么办?
那一夜,我没睡着。躺在床上,浮想连篇到头痛,听窗外的风吹得玻璃颤着轻响,看天花板上的夜渗着淡若无的白色。不一会儿,又亮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