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我患上了劳动综合征,一种很可怕的病,一旦劳累过度,就会……就会肌萎缩侧索硬化,危及生命。”帕克一脸严肃地说。
迈尔斯不为所动:“得了吧,根本没有这种病。你不要想逃掉明天的打扫卫生。”
帕克的脸垮了下去,转而看向坐在远处的格鲁斯金——艾迪总是向着他的。
“抱歉,韦伦。”格鲁斯金摇了摇头,这个称呼使迈尔斯不快地瞪着他,“多点运动总是好的。”
在帕克面前迈尔斯不好发作,再加上格鲁斯金难得与他意见统一,他决定以后再好好跟格鲁斯金“谈谈”称呼的问题。现在他趁热打铁:“你是该多运动运动了,瞧瞧你身上的赘肉,明显比去年大了一号。明天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接连碰壁的帕克奋起反抗:“我明天还有课!”
“我也一样,比你还多。除了……”迈尔斯不屑地撇了格鲁斯金一眼,“某个无所事事不思进取的家伙。”
格鲁斯金耸耸肩,不跟他一般计较。
走投无路的帕克拿出了(自认为的)杀手锏:“我是技术工种!技术工种不需要体力劳动!”
“啊哈,”这正中迈尔斯下怀,“你付出脑力劳动也行。你只要把房东太太的电脑修好就可以了。最近她一直在抱怨电脑散热太差、总是死机。”
帕克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不是学计算机的就能修电脑!我只是个程序员……”说到这,他忽然反应过来,他把自己卖了。
果然,只听迈尔斯说道:“‘身娇体弱’的程序员,为了防止猝死就更应该去劳动。放心,明天你、我……”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忍耐着什么,“……和格鲁斯金是一起的,在明天下午三点我们都没课时。”
帕克感觉整个人生都失了光彩,一片灰暗。
平时他们有个打扫卫生顺序表——在保证自己房间整洁的前提下打扫客厅、厨房、餐厅。不过帕克只需要弄好自己房间就好了,因为其他地方有迈尔斯和格鲁斯金帮他,他只需要在敲代码累了的时候扫个地、叠个衣服什么的转换下头脑。不过,现在可跟平时不一样。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最近,房东太太突然狂热地喜欢上中国文化,她甚至给自己起了一个中国名字——“鲜花”,就是“美丽的花朵”的意思,而她正好特别喜欢花。她的房间几乎每走两步就能遇到一盆花,由此可见一斑。
房东太太对于自己的“新名字”很满意,逢人就向对方炫耀。如果有人用中国名字称呼她,她会高兴一整天。
她的这份热情自然也少不了节日。再过一天就是中国的“劳动节”了,一听这个名字她就想到住在楼上的三位年轻租客,她当机立断第二天来个大扫除来庆祝这个节日。这次可不是扫扫地、收收东西就能解决的了,她要清理堆积如山的杂物间、擦干净所有的窗户。她还认为总对着一成不变的房间太没意思,所以要将家具全部调换个位置……
本来帕克三人对此没什么想法,直到房东太太笑眯眯地找上他们为止。
“这根本就是谎言!她就是想找免费苦力才想出个借口!我专门去查了,实际的‘劳动节’是全民放假!”帕克忿忿地拍着午餐桌。
“冷静一下,别人都在看这边。”迈尔斯也没精打采的,同样为即将到来的下午感到忧愁,“‘鲜花’太太是不会去管事实的,她只按自己的想法来。”
“独裁专制……”
“往好的地方想,她平时没少帮我们准备晚饭,所以我们帮她忙,也是、应该的……”迈尔斯艰难地说完,发现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后就放弃般地埋头吃饭了。
帕克哀叹一声,转手抄起餐刀表情凶狠地插向盘子里的牛排,好像它就是这可恶的节日似的。
。。。
“亲爱的你们来了。”房东太太笑容满面。她富有活力,虽然年近六十,但还保持着少女的心态,所以她很讨厌别人叫她“太太”、“夫人”;她一直未婚,从某种程度来说,满房间的花就是她的孩子。帕克很喜欢积极乐观的房东太太,可是今天她热情的笑容却让他们不寒而栗。
“一定要小心,我的‘孩子们’很脆弱的。”房东太太指了指客厅中央的桶和抹布:“东西都在那里了,先把窗户擦干净,然后我们再清理杂物。真是辛苦你们了,如果我再年轻一点,我就自己干了。”
帕克干笑,迈尔斯也笑得勉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平时您也没少帮助我们。‘鲜花’女士。”
房东太太笑得更开心了,她带着二人各处说明完后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帕克涮洗抹布的同时不忘跟迈尔斯嘀嘀咕咕:“我一直搞不懂东方名字的发音,太奇怪了……你说她那么喜欢花为什么不直接叫‘Flower’呢?”
“这个问题就像你为什么那么热爱代码一样蠢了。少说话多做事,拖再久也是要做的。”迈尔斯毫不留情地戳穿帕克的技俩。
工作过程中迈尔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好像遗漏了什么。直到把卧室的窗户擦完之后他终于想了起来:“‘鲜花’女士,您还有一位租客没来,他一定是怠工了。我去找找他?”
“噢,你说艾迪啊,”房东太太拿起茶几上的一枚小饼干——之前这里什么都没有,“他真是个好小伙,都忙了一上午了……你看,他出来了。”
迈尔斯顺着房东太太的视线看过去,那个刚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一叠饼干的除了艾迪•格鲁斯金还能是谁?他顶着迈尔斯不可置信的目光淡定地经过、把点心摆到房东太太面前:“请享用,我的女士。”
迈尔斯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在干什么?别想偷懒,快去干活!”
还没等格鲁斯金回复,房东太太就替他回答了:“不不不亲爱的,艾迪已经做了很多了。从上午开始他就过来帮我量尺寸……没错,你看他给我可爱的落地灯、电视都制做了外套。中午他还做了一道丰盛的午餐,现在还在烤饼干……天呐他做得已经够多了,让他休息吧。”
格鲁斯金摊手,丝毫不惧迈尔斯吃人的目光:“As you see.”
迈尔斯把这一噩耗带给了帕克,此时后者已经被活计夺去了生气:“这个投机取巧的家伙,”迈尔斯恶狠狠地说道,“做得最少反而更讨房东太太的欢心,卑鄙无耻之徒!”
“冷静一点,迈尔斯你过激了,”帕克立马把抹布扔到一边,试着开导迈尔斯,“艾迪人挺好的,你看他都忙了一上午了,而我们刚好都有课——”
“什么?!你叫他‘艾迪’?!你都开始帮他说话了?!”迈尔斯的世界崩塌了,他最要好的朋友、模范学生、最正直的市民,居然被那个不怀好意的格鲁斯金蒙骗了!他觉得自己有义务让帕克知道格鲁斯金的真面目:“你不要被他的表象欺骗,他其实是个极度邪恶的人——”
“哎呀,在背后说人坏话是不是不太好呢?”格鲁斯金倚靠在门边。
迈尔斯一脸戒备:“你来干什么?”
“门外好像没有贴‘禁止进入’的牌子吧。”他故意往外看了看,“我觉得总是这么休息没意思,就来看看你们。”
“至于对我的看法嘛,我认为亲眼所见才是真的,至少比道听途说要好。”格鲁斯金走近捡起抹布,“韦伦,我看你很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吧。我现在还不累。”
“哦,艾迪,”帕克立刻让到一边,“你真是太好了。”
迈尔斯在一旁咬牙切齿,却只能继续擦窗户。
。。。
“……现在像你这么热心的年轻人很少见了,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很少会关注我这个老太婆。”
“您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她也像您一样温柔、对生活充满热情。”
“噢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客厅那边欢声笑语,杂物间这边愁云惨淡。
“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能超过我对整理杂物的厌恶了。”帕克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你至少还有那家伙帮,别抱怨了。”迈尔斯翻个白眼从地上站起来,用手臂擦了下汗。他刚把一个大纸箱从里面拖出来,手上都是灰尘。
“韦伦,喝点水吧。”格鲁斯金殷勤地递给帕克一杯水,话题貌似告一段落。
“可是我的手太脏了。”帕克嫌弃地看着自己的手。
“没事的,你先喝,待会儿我去洗干净。”
迈尔斯在一旁看了全程,他感觉自己被无视了:“我也渴了,怎么没我的份?”
格鲁斯金这才正眼看他,一脸惊讶仿佛不知道他在似的:“你也在?你看,”他为难地看着自己的手,“我只有两只手,只能拿韦伦和我的。”说完还故意在迈尔斯面前喝了一大口。
他绝对是故意的。迈尔斯咬牙。正想继续干活时,他的眼前却多了一个水杯:“迈尔斯我喝好了,还有些剩下的你先将就着喝吧,待会儿艾迪还会拿新的来的。”帕克说。
迈尔斯心情瞬间晴朗。格鲁斯金针对他算什么,还有帕克关心他呢。
“这是韦伦用过的杯子!”格鲁斯金脱口而出。
“这没什么的艾迪,”帕克解释,“我以前就经常和迈尔斯互用物品。你以后习惯就好了。”
“对,不、分、彼、此。”迈尔斯补刀,笑容隐没在杯口。
“小伙子们,我看看你们都清理出来些什么。”房东太太来了,他们暂时熄战。
“唔……收音机、手电筒、话筒、旧手机……另一个,小首饰、玻璃瓶、小盒子……这两箱的东西都扔了吧。”房东太太随便翻了翻,说道。
“什么?太太、我是说,女士,这里面还有好多东西是八分新的。”帕克不可置信。
“如果里面有你们想要的,就拿去吧。我不需要这些了,放在这里也是占地方。”房东太太往杂物间探了一眼,拍拍手,“快点动起来年轻人们!里面还有好多东西呢。”
。。。
好不容易把所有该扔的物品都扔了、杂物间重归整洁,已经去了半条命的帕克表示自己再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你们都太棒了,”房东太太满意地点头,“但是这里的地板太脏了,你们不介意帮我清洁一下吧?室内就行。”
帕克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
“真是感谢你们。不过有些可惜,没空重新装饰房间了。”房东太太遗憾。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房东太太招待他们一顿晚饭以示感谢后三人……不,只有两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公寓。
一打开门帕克就嗷嗷冲向了床铺、连衣服都不脱。迈尔斯不忍地看着弄脏的床单,心想帕克明天又有活干了。
于是客厅里就剩下他们了。迈尔斯瞥了格鲁斯金一眼:“没听说过你还会做饭啊,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格鲁斯金报以微笑:“多一项技能总是好的。你瞧,这不是派上用场了么?”
……
最后迈尔斯目视格鲁斯金进入房间、立刻帮帕克锁好房间的门,然后自己也休息去了。
今天依然十分和谐友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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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做个(私设)排名:
身体强壮程度:格鲁斯金>=迈尔斯>>帕克
今天的劳动强度:迈尔斯>>帕克=格鲁斯金
所以……格鲁斯金提前把轻松的活都做完了、顺便与房东太太搞好关系,目的就是逃掉下午繁重的体力活,还可以帮帕克干活赚取好感。
顺带一提,迈尔斯和帕克两人做的工作可能还没格鲁斯金一人带给房东太太的好感多(远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