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按照模糊的记忆写了一篇关于小时候被拐的经历,昨天又让我爸讲述了一遍寻找的经过。今天再次整理,算是个小小的回忆吧。
小时候家里穷,爸爸跟着爷爷在家拉棉包挣钱,妈妈就带着我出去“要饭”。妈妈在合肥的汽车站旁看别人卖报纸挺挣钱的,也不麻烦,可以边带孩子边卖。就跟人家问在哪里进报纸,人家不告诉她,她就等人家收摊了,偷偷跟着人家。找到了进货的地方,妈妈也弄了个报纸摊卖报纸。
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合伙偷小孩的,一天几个人围着报摊你一份我一份,你一嘴我一嘴的说话聊天,妈妈没注意,我就被抱走了。妈妈在周边找了两天,没找到,就只能回老家。我们老家在怀远县褚集乡的一个小村庄。那时候交通不发达,从合肥回到家要一天的行程。
回家的路上,别人听说把小孩弄丢了,还有人跟妈妈说,回家肯定挨打,不如趁机跑了吧(那时候拐小孩拐媳妇的也很多,妈妈生我生的早,那时候也就20岁吧)。还好,妈妈说挨打也得回家交代一声。丢了孩子已经很伤心了,回到家,爸爸自然也没有打她。
爸爸说第二天他们就把家里的粮食卖了,把欠别人的钱还了,准备长期在外面找孩子了。村里人给出主意,也有人说丢了找不到了,算了,再生一个;也有人让找算命先生,算命先生也找了,只是算的方向和最后找到我的方向刚好相反。总之,在家耽搁一天后,爸爸妈妈就去合肥开始找孩子了。
爸爸说那时候没钱,住的旅馆都是大通铺,就是男人男人一起、女人女人一起。第二天早上洗漱的时候,旅馆的服务员,就问妈妈孩子找到了没?妈妈说没找到,回家叫小孩爸一起来找。旁边有个十二三的小女孩,就问了句,是不是一个小女孩?俺舅村里报了一个小女孩,剃了个光头。爸爸赶紧问,你舅是哪里的?,小女孩说白龙,说完就跑了,爸妈追也没追到。
同时打听到,还有一个地方也是一个一岁多的小女孩,爸妈就分头去找。妈妈去了白龙,爸爸去了另外一个地方,爸爸去的地方看了不是我。就第二天到白龙和妈妈汇合。
爸爸到白龙后,4毛钱一包的烟,买了好几条(爸爸说那时候4毛钱一包的烟,相当于现在的大中华了)。两个人商量好了话术,说爸爸是家里的独子,已经生了3个女孩了,家里计划生育紧,想生个男孩,这个女孩带到合肥放广场上给人家抱的,看到抱的人上了到白龙的车,他们跟着上了后面一辆到白龙的车,到白龙后就不知道那家人往哪去了。来看看,就想知道孩子被什么样的人家抱走了,知道住哪,以后大了来看看,当个亲戚走。还说小孩身上给坠了200块钱,就是给孩子的生活费(那时候的200块,估计要值现在的一两万了,毕竟那时候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几十块)。
按照这样的话术,在白龙镇的车站,给人递烟询问,问了一天也没问到什么。后就问了周边商店,遇到怀远河溜嫁过来的一个老乡,跟爸妈说这边的人很野,要小心。晚上不要住村里面的人家,要住就住镇上,或者回到城里去住。
第二天,继续在白龙车站问。这天遇到一个儿子骑着自行车送母亲坐车走亲戚,问到他们的时候,老太太迟疑了一下,说不知道。爸爸觉得这老太太肯定知道,老太太去上厕所的时候,妈妈就跟着她又把话术讲了一遍,爸妈也另外买了东西送给他们。后来老太太就跟爸妈说,让爸妈跟着她儿子回去问问。
这个儿子,是一位刚刚退伍回来的军人,让爸爸说是他的战友,就这样去了他们家。爸妈在这个军人家等着,他去问问让不让见,问完回来说不让见。那家人警觉起来,就把握送到女方的娘家去了。在那过了一夜,第二天再去问,人家还是不让见。爸妈知道凭自己是没法把孩子带走的,就回了合肥。说是走得时候,村里人几十口子跟过来,又让见了,爸妈害怕,刚好上了车,就催促司机说快走,有闹事的,司机也害怕就赶紧开走了。
到了合肥,找到派出所(因为之前丢的时候,妈妈已经报了案,有备案)。就跟派出所的人说孩子找到了,说了详细的地址,也抬出了家里一个远房当官的亲戚。派出所出具了一封“给刘大队长的一封信”,就是给白龙镇派出所的一封信,让协助把孩子带回来。
爸妈拿着信到白龙镇的派出所,派出所派人把我要了回来。村民也是不肯给,即使有派出所出警,也是几十口子人带着锄头等工具一起跟到了派出所。要到孩子,爸妈还想要点钱,派出所一个管事的人,拍桌子说爸妈是流寇,再折腾就给抓起来。老爸也拍桌子,说如果自己没人,怎么能找到孩子?最后村民、派出所的人一起凑了45块钱给爸妈。
因为害怕被报复,爸爸要求派出所护送他们到合肥,警车就一直送到爸妈上了回蚌埠的车才离开。
这趟寻女之路算是出奇的顺利,爸爸说前后7天就找到了。那时候我一共也才丢了10多天,就不认识爸妈了。说是吓着了,家里人说吓掉魂,治了好久也没治好。后来年后去外婆家,还是小外公用叫魂的法子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