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来潮。因为喜欢梅萨藤的那本《过去的痛》,就把亚马逊上所有她的书翻查了一下,居然也下了一本英文版的《梅萨藤独居日记》(是她刚开始独居生活写的一本日记)在KINDLE上,居然也开始翻译了一段,居然也敢贴在博上。
不管如何虎头蛇尾,不过表明在做一件事情,好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自己不觉得难受,仅仅是短短的三段,就觉出她文字里的美妙,倒不是对她的独居生活感兴趣,而是对她不时闪现出的智慧的芳香所迷醉。
九月十五日
从这里开始。
下雨,我望着枫树,叶在变黄,鹦鹉在自言自语,雨滴滴答答轻柔地打在窗棂上。我第一次,孤独地,呆在这里有几周了,直到开始“真实”的生活。它的奇妙在于——朋友,甚至是挚爱,都不是我的真实生活了,我有时间独处,去挖掘正在发生的和已经发生的东西。没有打扰,没有激动的爱的滋养,生活是否将变得干涸?当我独处于此,和房间重新开始久违的对话,那就是我充分在品尝这样的生活了。
我的桌上,开着小小的粉色玫瑰。很奇怪,秋日玫瑰通常看起来不太好,遇冷很快凋谢,但这些花儿有多可爱,明亮啊,她们唱着粉色的歌。壁炉台上,日式广口瓶插着两株白色百合花,微微向后弯曲着,花蕊上点缀栗色的花粉。一枝牡丹展开浅粉色裙摆,多么高贵的花束!独处的时候,我才真正看见这些花,才能全神贯注,此刻,她们就在我的眼前。没有她们,我会死去。为什么这么说?她们在我的眼前变幻,在几天之内活过一生,让我如此近地感知这个过程,成长和死亡,我在这样的时刻如坠云雾。
一切都有序而美丽。当我第一次独处时,陌生的感觉让我感到不自在。我试图开辟一个开阔的空间,一个沉思的地方,如果我不能在里面找到我自己,又将如何呢?
我想用这些记述,作为寻找自己的方式。很长一段时间,每一次与他人的会见都是一种碰撞。我感受到很多,见识到很多,即使最简单的谈话之后的回音都让我思索良久,疲惫不堪,备受折磨。我写的每一首诗,每一部小说,都为同一个目的——捕捉我的思绪,确定我站的地方。我不能如愿了,就像一个运转不灵的机器,在关键时刻出了故障,刺耳的摩擦声和讨厌的暂停。“停摆了”,或者更坏,在一些无辜的人们的脸上,还会爆炸。
《植入深梦》一书给我带来了许多工作上的朋友(也许,他们已经视我为一个熟知的朋友,而我难以回应),但是我已经开始意识到,也许不是我的本意,书中的观点是错误的。我在这里生活的剧烈痛苦,几乎都没提及。现在我希望打破它,进入到岩石深处,找到我所处的矩阵本身。狂暴和愤怒从来都没解决,我独居于此,也许,没有好的理由。如果有的话,就是我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生物,被一种我从来没有具有过的秉性分裂,但也许,一个词,一个眼神,一个雨天,或者一杯水等很多很多,这种秉性就有可能附身,然后又被扔掉。如果我不能在这里找到一种支撑,那么对突然进入一个巨大的空旷的寂静,我有一种惧怕,我需要孤独,与之相抗衡。在一个小时以内,我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升起和降落,只在自己强加的不能改变的规律中生活下去。我写了很多信和少量的诗,这也许是表面上的寂静,我的心灵仍然是吵闹的人声,太多的欲求,希望,害怕。我几乎不能没有焦虑地安坐,要么卸去,要么装上。我经常感到疲惫不堪,但这不是我的工作,因为它使我烦躁(我认为工作是一种休息),我要努力推开繁杂的生活和其他的需要,才能带着新鲜度和热情开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