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奢华

     学校篮球场上每天这个钟点都是人声鼎沸,各种吆喝声,加油声,篮球撞击篮板的声音,以及各种分辨不出内容的聊天声音混杂在一起。围观的人一如既往地多,不像足球,基本都是一群男生的自娱自乐;也不像羽毛球,基本都是几个人的竞技。篮球场上总能找到各色各样的人,刚才食堂吃完晚饭过来的,去图书馆路过的,抱着个篮球在旁边边看边玩的,专程过来观战的,当然还有粉丝拉拉队。

     或者为精彩的入篮鼓掌,或者为得分欢呼,观众脸上的表情毫无颜色,尽情地表露出自己心中的感觉。

     如果没有你想要支持的一队,那你最好就不要看比赛——这确实是一句至理。

     站在球场旁边看着这一切,观众的场景都是较比赛的场景更为精彩。这个场面的热闹确实与自己并无半点瓜葛,热闹自热闹,内心的安静依旧。人生这样的场景太多了,所发生的一切与你一点也不相干,无论你是在这个场景里面还是外面,看到的一切都仿如一部电影,没有参与,只是看着它发生。从开幕到剧终,你唯一所能做的是,是接受眼里出现的视觉。

     大江健三郎在《死者的奢华》里描述的死者,终也是一个用具,泡在药水里,任由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或细心或粗暴地摆弄,有些尸体会被打上牌子标签,而有些则只是一具无名的器具,赤裸着漂浮在药水中。甚至是,在被使用玩了之后,便如普通的物品那样,需要一件件地丢弃,与它们有生命之时是否重要 ,是否有尊严,无半点关系。

     在你生前,即便是在你身边发生的事情,可能与你也无半点关系,你所能做的是看着它发生;在你死后,即便是加诸于你身上的事情,也同样已经跟你无关。

     人生这样想会不会太孤单?

     可惜就是这样。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有句诗写得好——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喧闹的外界与安静的你。仿如一部部的电影在你身边播放,你同时也是别人身边的一部电影。

     每个人都觉得要导出一部好看电影给别人看到,但其实谁在乎呢。你那热闹的外界,连“烂片”两个字都懒得说,更别想它会为你写一部影评。而更多的可能是,这只是一部无法上映的片子。

     存在是很简单的。

     死去是很奢华的。

     安静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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