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家的窗户望去,有一片雪,我看到雪山上的雪。
白色下面是棱片状的棕色,棕色渐上是很亮堂的白,反射太阳的光,衬在蓝天下面,眼睛看得迷离。白色带状绵延,在黑色的顶端预示另一边的雪,雪向天际漫去。
我不知道那个地方从什么时候开始有雪,像是很遥远的事了,像看着一样远。下雨时,那里不被淋湿,还是纯粹的白色。甚至到了夏天最热的一天,雪也没有融化的意思,只显得越发炫目,白得美妙极了。直到一天下雪了,雪片挂在那块崖上、谷间、缝里。那棕色与黑色终于变成白色,雪铺平了山脊、凹陷和粗糙。白色的雪山,在蓝色下面横亘着洁白,或许下面有一川未冻的湖,水与天与雪。
雪停了,唯独那片遥远的雪未化,它躲着在新雪后又显见了。它似乎一直如此,不曾添加也没有消去。雪后的初阳照着它,晕匀微醺。于是这一天,我决定去造访它,它那么遥远又那么的吸引着我。我背上我的行囊,于是出发了。我望着它走了三天三夜,一路简单得让人乏味。我只沿着门前的路走着,既不曾见到小溪也没发现山的踪影。夜里它和星星一般闪烁,白天依旧延绵。
日复一日,有一天我累了,那天夜里真的是星空开阔,夜静阑寂,我想回家。当我醒来时,雪已铺了一片,依旧在夜里,我不觉得冷。雪白中闪烁着粉红,转身我看到了最美妙的情景。那座雪山燃烧起来了,火光冲天,如同烈阳,顶端的雪像一块炙热的铁。我在雪里手舞足蹈,尽情呼叫,在雪上留下自己的脚印。
我精疲力竭,可没打算回来,然而当第二天我看到依旧在火中闪烁的洁白时,我仓皇而逃了,跑得越远越好,我甚至落下了我的背包。
雪下着,一直下到了我的家。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房子旁的那棵树,它与我的房子齐高。果然不出我所料,它被砍了半截,树冠枝芽都没了,树干上还留着斧子的痕迹。我伤心极了。
自此,从我家的窗户望去有一线黑色,是雪山上的黑,不再亮堂。后来有人告诉我,远处有间房子连着树一同被火烧焦了。我才不信呢。
第二年,我的那棵树竟又长出了枝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