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冈仁波齐》已上映一周并获各路力挺。除西藏这一自带流量的IP外,在路上再次像某种情结,牵起人们内心未知角落里的觉醒。因那缺氧的美景?空气的纯净?或者,仅仅因为藏民们重复出倦意,又重复出坚持,重复出无常,又重复出生命真谛的朝圣动作:在贫瘠杂乱中随便找来块儿木头,削了作手板,两千五百里间,耗时一年,普普通通,一路长磕头……
电影《冈仁波齐》剧照
但怎样才算“在路上”?从美国作家杰克·凯鲁亚克小说《在路上》中横穿大陆,一路高谈狂饮荒诞不羁的“垮掉的青年一代”,到如今被无数文青引来在浮躁生活中作英雄式“谦卑”的符号,人们一路寻找,却似乎没什么具体答案。
像时间自有节奏,藏民们也遵循着古老而严密的朝拜步骤,双手合十,伏地叩头,这一从芒康县到神山之王冈仁波齐的西行“事件”,因事实现象背后所蕴含的“虚”的东西而更加真实,更加震撼,艺术亦然。
“荒谬”的苦行
1950年台湾屏东一富裕家庭中排行12的男孩出生,1973年这男孩买了部8mm摄影机,从一栋两层楼上跳下,开始了他的行为艺术,他就是谢德庆。
第57届威尼斯双年展的台湾馆里,独立策展人亚德里安·希斯菲尔德(AdrianHeathfield)以“做时间”综合呈现了他的一系列作品。
威尼斯双年展中台湾馆的“做时间”
松木制的栅栏和两面墙壁将他围起,在这一自制的囚笼里,单人床、洗手池、镜子、马桶和一盏灯,再无其他。在1978-1979的一年中无人交谈,“不阅读,不书写,不听收音广播,不看电视”,作品《笼子》像一种自我监禁。
“ONE YEAR PERFORMANCE 1978 - 1979, NEW YORK”(《笼子》)
他从每天特定送来的早餐中辨别白天黑夜的进度,清扫地板、收集自然脱落的头发,或者用意志的消沉和冥想打发时间,原始社会的结绳记事成为他的日常“工作”。
他在作品中用重复的无意义抗衡行为本身的漫长无趣,负负得正。之后的作品打卡、户外、绳子同样以一年为限,在不同的自我规约中完成。
▼打卡:一天24小时里坚持整点打卡,其他时间的行为无限制,持续一年。
▼户外:不进入任何包括建筑物、地下道、帐篷、汽车等在内的遮蔽物中,生活在户外,持续一年。
▼绳子:一根八英尺的绳子将其与女艺术家琳达·蒙塔诺(Linda Montano)绑在一起,两人不论何时、何地,不做任何身体上的接触,持续一年。
以年为单位,是谢德庆行为作品的显著特点,他在实实在在的现实世界中“打卡”艺术,在分秒无情的时间过渡中,从刑期式的自我束缚中发掘自由。外界被限制入内,自我被隔离和孤立,像希腊神话中的西西弗斯,在无尽的惩罚中同顽石抗争,上上下下,周而复始。
他说每个人可能都有自己的一块石头要搬,不管你是做流浪汉还是做什么,你都有你的命运,那你就应该去坚持不懈地把自己的一生过完。
“我还活着”
同谢德庆自我约束式的“苦行”不同,日本艺术家河原温的“路上”艺术则更为平淡,在远离媒体和艺术圈的“幕后”生活中,他像一位隐士,寡言而冷静地以记录时间的方式“量化”生活,晨钟暮鼓,不紧不慢。
他会以每天所处地区/国家的语言为准,将当天日期(年、月、日)以白色颜料画出,并衬以深灰、蓝色或红色背景,在每个午夜降临之前完成创作。
在“今天”系列的作品中,河原温还在日期画作之外配以当天或是社会政治、NBA赛事境况,又或天气预报等相关报道的报纸版面,两相对比,是个人同社会的牵连,也是渺小与宏大的转换。
他也用电报、明信片、记事本的方式向友人或自己作成千上百次极其简单的实况转播:“我还活着”、“我见过”、“我去过”,也在印有埃菲尔铁塔的明信片背面记下当天的起床时间……
河原温首个大型回顾展——“河原温:沉默”,在美国古根海姆博物馆
漫长而平静的记录从不喜节点性的开端和结束,河原温从不写自己的出生日期,正如“在路上”的人们一心向着归途。
如梵高所言,要像一辆火车向前开去,可以的话,永远不要停止。至于“在路上”的答案,在上路的那一刻盖已知晓。寻找不是目的,要学会出发。
继续走,累了,乏了,缺氧了,还是看不到目标……继续走,倾斜的山脊背后开始露出主峰的尖;继续走,白金色的光亮慢慢像冰瀑般倾泻;继续走,你看见经幡在珠峰的山脚飘摇,热泪盈眶。
李新建 珠峰狮子座2016布面油画200x110cm
李新建 冈仁波齐金相 2015 布面油画 180x160cm
李新建 喜马拉雅玫瑰 2015 布面油画 215x100cm
李新建 珠峰寂静 2014 布面油画 200x110cm
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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