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的《活着》在书柜放置很久了,一直不敢看,因为怕看到特别惨的人生,怕看到各种荒诞黑暗的人性,这本书总是让我拿起又放下,后来看了莫言的《丰乳肥臀》,想着还会有比里面的人物更惨的吗?想着可以拿起来看看了,却在图书馆意外找到了他的另一本《在细雨中呼唤》,想起在冯唐的书里几次提到这本书,就欣喜地借来看了。
温柔的名字,讲述地却是阴郁哀伤的故事,以回忆穿插的叙事方式通过孙光林孩子的眼睛记录各种人的命运。文章以第一人称“我”,讲述了游离于家人之外的“我”所见所闻的各种人性故事。
“我”的祖母被休,在逃亡路上被强奸,遇到了"我"的祖父。祖父的母亲在逃难路上被野狗吃掉,而祖父的父亲死后被祖父拿去当铺却被无情轰出。
祖父自从摔断腰之后,与父亲关系日渐复杂,不是亲人,是不干活白吃饭的讨债鬼,他的一生过于漫长,漫长到自己都难以忍受,最终在父亲期待下死了。
父亲是个残暴的无赖,在妻子生前与寡妇苟合,最终死在粪坑中。
曾经崇拜的哥哥,逐渐失去骄傲的资本,与父亲的关系剑拔弩张,在父亲调戏了自己妻子后,终于忍无可忍砍下了父亲的耳朵。
隐忍柔弱的母亲在弥留之际爆发出此生唯一的愤怒,与寡妇厮打。
给予“我”友情之光的苏宇最终患病离世,坚强的鲁鲁在七桥劳改场等待自己的母亲,不知命运将飘向何处......
被父抛弃的国庆,为着天真的“爱情”被逮捕;温文尔雅的音乐老师被所有人唾骂,丢了饭碗,也不失风骨;高大凛然的养父王立强被捉奸,无奈自杀......
"我"六岁被卖离开南门,五年以后,孤身回到南门,开始艰难的“局外人”生活......
然而每一个人似乎都以绝望的方式乐观地活着,活着比死了好,“除了生命本身,我再也找不出活下去的另外理由了。”
书中有两个孩子给我最深刻印象,对他们的命运唏嘘不已,也为他们身上别人没有的品质而感动。
苏宇,父亲是医生,城里的孩子,在南门住过短暂的一段时间。弟弟苏杭,两人从小在南门的生活让身在水火之中的主人公艳羡不已。进入学校后,孙光林先是跟随了苏杭,苏杭是个小霸王的角色,对于孙光林实则不屑一顾。在一个下午,苏杭用柳枝抽打了他一顿,这样的耻辱让孙光林与他分道扬镳,半年后和苏宇建立了亲密的友情。苏宇的到来简直像一盏明灯,让看故事的我忍不住为主人公松了一口气,总算在孤独的道路上有人陪了。然而苏宇因为荷尔蒙冲动抱了一位少妇而被送去劳改,劳改回来后,孙光林担心会伤害到他,一直没有问他劳教时的生活,苏宇觉得他看不起自己。苏宇对孙光林和郑亮说,他当时抱住少妇的感受和平常抱住郑亮的肩膀差不多,这使孙光林受到了刺伤。当孙光林悲哀地感到苏宇打算结束他们之间的友情时,他向苏宇说出了自己秘密。苏宇也向他坦诚,“我劳教时,总担心你会看不起我。”并且说出了抱住女人真正的感受是抱着孙光林一样而不是郑亮。
苏宇就像一缕阳光,给了主人公惨淡生活里一丝希望和甜蜜,最终苏宇逝去,感觉世界的温暖都逝去了。
另一个孩子是主人公十八岁交的七岁的朋友。这个叫鲁鲁的孩子勇敢,坚强,敢于和一群大孩子打架,他为自己构想了一个哥哥,在孤立无援的时候,寻求他想象中哥哥的支持。“我哥哥会来找你们算账的。” 孙光林逐渐被他吸引,两人的友情建立起来,日渐亲密。而鲁鲁的妈妈冯玉青就是昔日主人公眼中的美丽“西施”,如今沦落到以肉体换取食物的境地。冯玉青卖淫被抓,鲁鲁在第二天清晨,顶着晨雾,告诉公安局看门人,“我是来领我妈回去的。”冯玉青最终被送去七桥劳教场,聪明的鲁鲁独自艰难地寻到七桥,对持枪站岗的人说,“我要和我妈住在一起。我把家全都搬来了。”他的身边是一张草席和一个旅行袋,可是他不能和他妈妈在一起。
鲁鲁再怎么懂事成熟也只是一个孩子,渴望被保护,他对和主人公的友情专一又霸道,对能有人依赖兴奋而激动。然而,他只能在风餐露宿中等待穿着囚服的母亲从远处走过望着自己的眼睛......
不幸的生活各有各的不幸,每个人都在夹缝中努力的活着,给点阳光就能灿烂一会儿,给点水,就能多蹦跶一会儿。人性就是这样执着地追求着生活中的一丁点儿希望,不管它的数量有多少。
回忆的好处是,所有能过,不能过的坎都过去了,笔下的回忆不会带来身体上的再次伤害。不同的时代背景下,幸福与绝望总是相互交织。我虽然无法身临其境感受当时社会下的阴郁悲哀,却能感同身受,人类的情感总是相似的,能感知孤独和忧伤,会渴望温暖和希望。
但愿每一个在细雨中的呼喊,有人听得到,但愿每一处绝境都有逢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