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不到花香,也没有考上武汉大学

初二时我和年级第一的李同学分在了同一个班级,在李同学的耳濡目染下,我和他有了同样的理想大学,那就是武汉大学。

闲暇时间,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武汉大学校园的照片,总是指着那一棵并不出众的樱花树说我希望我大学期间可以在这棵树下看书,“寿艳樱花秋艳枫,夏初嫩绿间深红”。我想没有哪个校园能给我更诗意的生活。

对诗意的大学生活向往和青春萌动时的心绪扰动让我对武汉大学有了神圣的向往。我想在初二初三两年来给我最大学习动力的是他和他的向往,而我“继承”着他的向往,将武汉大学深深烙印在心间,期待着几年后在樱花树下漫步的场景。然而,初中毕业的别离让我始料未及。

尽管我很努力学习,但我的成绩还是未能达到我们省最好高中的分数线,但是他可以。他带着他的梦想,去了省会兰州,三年后,我和武汉大学失之交臂,而他,则去了复旦大学读医。在高中那段闻不到花香,听不到声音的自闭生活阶段,我的梦中总是会有樱花的身影,樱花的飘香仿佛时刻提醒我——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我走过很长很长的路,有时候会从城市的这头走到那头,马路边也零散着几棵樱花树,但我未曾注意到他们,也未依靠嗅觉察觉到它们的存在。我浑浑噩噩地走过,五官似乎也蜷缩成一团,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不能接受外界任何一点躁动。

我走过了好一段路程,经过了路边叫卖的烤红薯,冒着热气的烤香肠,穿着破旧衣服卖糖葫芦的老爷爷,都仿佛是世之幽灵。它们在我眼前晃动,一个个展示着自身的魅力,它们是否很香,是否很甜,但我的鼻子塞得厉害,并没有触发我的任何食欲。

我总会习惯性地走进学校附近的那家书店,买一两本十块钱左右的青春读本,在那些纯净的文字里感受不一样的世界。情到深处我哭得比“受害者”主人公还厉害,我感受到我心脏的剧烈搏动,它的焦急和疼痛已经牵涉到我的左手指尖,我痛苦但又快乐着,似乎在这个情感共鸣的时刻,我还是我自己。

生活显得飘渺而遥远,脚底的路也变得虚无,终于在高二期末那节体育课,我晕倒了,我的脑袋径直撞击在跳远的沙子里,身体真实的痛觉,让我倍感心安。学校操场有一棵大大的柳树,树枝随风摆动,我仿佛看到它们给我诉求,“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躺在大地的怀抱,我的心绪从樱花树下飘回,归来之际,我似乎感到鼻子痒痒地,莫非是樱花的花香?

后来听说,我的同桌急忙忙将我背到了校医室,我想鼻尖的痒感,应该是他厚实的臂膀,至于那花香,我并不排除是他身上的汗水。那种味道并没有引起我的反感,反而是一种踏实感。

那次似乎是距离真正死亡最近的一次,也是将我拉回现实世界的直接因素。最后一年的高中生活,我卯足了劲学习,但还是未达到武汉大学的分数线,然而,我并没有遗憾。

那个夏天,味道带有几分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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