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缓缓的划过泛黄的书页,我的眼睛也跟着扫过,于是乎,在不经意间里在字里行间中,我和他相遇了。
实在让人觉得有些诧异,我居然穿过那薄薄的书页,随着那些个跳跃的字符,对一个在书中几百年前就亡故的人,一个活在书里的人,动了情。这情,不是那种浓艳如火,也不是那种淡然如水的情,而是一种小小的爱慕与钦仰,细微却又猛烈。
他在书中意气风发,我也跟着欢喜雀跃;他在书里落魄潦倒,我也跟着悲伤难熬。他孤寂,我恨不得化为知心的鸟儿与他相伴;他风流,我只愿做一朵远处的花只睹一眼他的仪华。
随着字,随着句,随着段,我的心也跟着他起起伏伏,也好似和他一起阅尽这世态炎凉,人情刻薄。我常常叹息这书是那么的不平,他这般清朗如月,坚毅如峰的人,怎么要经历那么多的坎坷不顺,怎么要看遍那么多的情事沧桑。他就该如那月,那峰,只需端坐在哪里就好,何必要用那些不堪与污浊来累及他的容光,以衬他的独绝。
有时,我多想变成顾城笔下那个任性的孩子,用彩色的的蜡笔将他所有的坎坷涂抹,只余下一片坦途。可是一片坦荡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呵,私以为他的淡然、孤傲是不曾将这些前路荆棘,人心不古的俗事放在眼里的,细思一番到是我这个局外人痴妄了。
从他的文才初显,到为人广知,名震四方,以及最后的为名所困。这万般种种,我想,真真是得益于名,也被名所杀啊!一条40岁的生命就此终结,白白地辜负了这身如玉的皮囊,耗尽了这半世的才气。是不是天妒英才是难逃的结局,一个文智近妖的人,唯有逝去才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为世人所仰望叹息?
不,我不希望这样。要是可以,我情愿从未在书里见过他,哪怕他终身隐于山林,无人所知,日日与花鸟相伴,以果叶为食,只做一个山野闲人,却也能衷于志趣,寄情于天地,也好过这名绝天下的才子,最后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可是我知道啊,我不能,而他又何尝不知呢?他看似潇洒随心,事事跟着性子走,甚至有几分离经叛道,不羁放荡。其实他比谁都清楚,在这世道里,若是没有几分名气地位,手里没有足以让旁人忌惮的东西,又怎能护住他身后的族人们呢?可是啊,在最后他却被他所护的人们推了出去用以自保,我想他大概是不恨的吧,在这人人自危的时代里,又有什么是不能拿来牺牲的呢?但是,他一定是怨的,是失望的,怨这不由己的世道,失望这群曾经用尽心力想要守护着的族人。
我不忍心再去看他离世后书中的景象,或许什么也没有变,也或许什么都变了,但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我重重的合上书页,闭上眼睛,又看见那如月的人儿,背对我,咏着那轻轻浅浅,长长短短的时光,一回首如同芝兰玉树,只留着那一世的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