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胖子一起看电视,每当看到恋爱中的俩人各种浪漫秀时,胖子就会满脸遗憾地叹:“为什么我就没经历过这些事。”这时我会默默地在心底也遗憾地叹:唉,谁说不是啊。
现在开始对以前顶讨厌的历史及散文感兴趣,爱情不再是主戏而成了调味剂,有或没有都能读下去。这是诸多变化中的一个,而以前是非爱情不看的。这是否也可以归为那句——我以为是我升华了,其实是我老了。
年少时对于爱情故事吹牛大王琼瑶四十多部书部部都没放过,也看名著,不挑中外,专捡有爱情的看,像《水浒》、《三国》、《西游记》就一次也没看过,宁愿看《聊斋》里的人鬼情未了也不看那些只讲男人不讲爱情的故事。
爱情看得多了,便开始向往起来。可残酷的现实让向往仅止于向往,那两情相悦你来我往荡气回肠的爱情一次也没能在生活中得以实践。
学生时代的爱情以颜值为基础,尤其是女生。你成绩再好,若是颜值上不去也只能惘然,何况本人成绩又并不特别突出。从小学开始,就每天顶着满脸雀斑去上学,高倒是高,偏又胖,又高又胖必然壮。风花雪月多红颜,唯独木有女壮士。壮士级别的女同学在男生心里大概就该感情迟钝,就该跟在细溜溜俏生生的女生旁边当护花使者。事实上护花使者我还真干过,为我一班花好友击退了一个死缠烂打的追求者,并且在击退的当下颇为豪气冲天了一把。
然而,我的内心并非如外形那般粗壮,非但不粗壮,还很敏感细腻,如此的不里应外合,注定要杯具。当然杯具也并不至于啦,只是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在心底默默喜欢一个人,喜欢的理由千奇百怪,有时候甚至很冷门。越喜欢越埋在心底,目不斜视,漠不关心。少男少女的情感总是很强烈,悲伤或是喜悦都非常清晰,但因没有对方的参与,悲伤的时候并不多,顶多就是见不到时会思念,大部分时候都沉浸在酸楚的喜悦里。对方任何一个寻常的举动,都带着别样的风致与魅力,仿佛周身罩在光圈里,芸芸众生里一眼就能挑出来而心跳不已。
一个人品尝的滋味,一个人悄然的幸福。
学生时代木有被一个人追求甚至喜欢过,这对女人来说概算是种耻辱。好在,我并不在意,假如爱有天意,天意就是让我在感情世界里演独角戏。工作后,暗下决心,喜欢就要表现出来,绝不憋屈在心里。于是对喜欢的人各种暗示,可最终还是在说出“我喜欢你”的那一瞬主动终止了一切。
然后,我发现一件事,也许我喜欢的或者并不是某个具体的人,只是喜欢那种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书里的爱情也只喜欢初相见未挑明的暧昧婉转,不喜欢情到深处的你哝我哝,更不喜欢公主和王子从此就过上了幸福生活的完美结局。爱情就该拿来怀念吟唱,就该成为心底最深处最浓艳的那道伤痕,就该在绝美处戛然而止,不必继续,继续下去只有柴米油盐的消磨,只有理不清的各种附加关系的牵累,甚至会有新的诱惑带来的背叛。所以黛玉死,朱丽叶死,梁山柏与朱英台死,连田晓霞都得死,郝思嘉与白瑞德离了婚,简.爱与罗切斯特倒是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可简.爱算小三上位,而罗切斯特变成了瞎子。
由爱情抵达的婚姻未必会幸福,因合适而成的姻缘未必就不幸。
与胖子因相亲而相识,开始并不满意,相亲完了之后就算了,后出现一点小意外(他因车祸而住院),这个意外让我们最终走到了一起,也让我偶尔会想,冥冥中也许真有天意安排。我们俩同是来自农村的孩子,都割过稻子,扛过麦捆,讨厌没完没了兜圈子的推磨;都住过校,吃铝饭盒蒸的饭,就家里腌的咸菜,喝飘着一层腻虫的菜汤,甚至后来上的大学也相似,都是军校。相似生活背景,相当的学历,男不帅女不俊,一切都再合适不过,大我两岁的年龄刚刚好。二十五岁,正是谈婚论嫁好时节,无需想太多,果断嫁。
没有海誓山盟,没有甜言蜜语,甚至没有一朵玫瑰花,就这样跟定了他,全心全意相信他是世上最疼我的那个人。我们租着由厨房改造的十坪不到的小平房,夏暖冬凉,采光效果几乎为零。经历了两个人啃一个桃子的心酸,经历了家里所有口袋都翻遍连五块钱都拿不出的窘迫,经历了请那个恶屠夫不要在半夜三更没完没了地踩他那三轮车吵人无法入眠被其隔窗骂了一个多小时而躲在被子底下相拥而泣的屈辱(非他胆小怕事,只因我大着肚子怀着孕),经历了唯一家当摩托车半夜被盗他身着薄薄秋衣在出租屋院子里的簌簌白雪中茫然四顾.......这些都与浪漫无关,但却像一条坚韧的线被岁月这根针密密地将我与他缝在一起,骨连着肉,肉连着骨,谁也离不开谁。
每一个没有被青春的爱情滋养过的人都会有遗憾,他看到浪漫爱情秀会眼红,而我,却喜欢李健温润的吟唱:
当天边那颗星出现
你可知我又开始想念
有多少爱恋只能遥遥相望
就像月光洒向海面
年少的我们曾以为
相爱的人就能到永远
当我们相信情到深处在一起
听不见风中的叹息
谁知道爱是什么
短暂的相遇却念念不忘
用尽一生的时间
竟学不会遗忘
如今我们已天各一方
生活得像周围人一样
眼前人给我最信任的依赖
但愿你被温柔对待
多少恍惚的时候
仿佛看见你在人海川流
隐约中你已浮现
一转眼又不见
短暂的相遇却念念不忘
多少恍惚的时候
仿佛看见你在人海川流
隐约中你已浮现
一转眼又不见
当天边那颗星出现
你可知我又开始想念
有多少爱恋今生无处安放
冥冥中什么已改变
月光如春风拂面
虽然天边没有属于我的那颗星,但眼前人确实让我有了最温暖的依赖。我曾喜欢过的人啊,虽然并不曾给过我回应,但仍感谢你们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也但愿你们正在被温柔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