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这个外乡人看来,上海是一个有江湖侠气的城市。初到上海时,下了地铁乘扶梯,站在了左侧,后面飘来一句“借过”,便有一个背包的小哥从中间挤到前面,在我还在纳闷时,小哥已经顺着电梯走了上去。顺着小哥的背影看到前方左侧的几个人都在顺着电梯往上走,没有像我一样站着的。回过头去,正巧后方又上来一个姑娘,从我旁边走了上去。我赶紧移到了扶梯的右侧,扶梯的左侧看起来很空,但有着急的人从左侧行进,右侧的人们则是站立着,顺着电梯升高。后来才知道上海的扶梯,特别是在人流量大的地铁站的扶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是“左行右立”,给着急的人们让出一条路来。想来很有江湖侠义的感觉,不论是谁,总会遇上点急事,上班打卡时间赶不上了,下午约会得早到,或是晚上有场比赛不想错过,一路上都想快速的行进,不敢耽搁,此时若是电梯左右都站着人,挤来挤去也会不好意思,可此刻可以顺着扶梯左侧走上去,不必不停的说着“不好意思,借过”,对社交恐惧者多么友好。
上海这座城市像是江湖名城,不管多远的小乡村里的孩子,都听过上海的名字,心向往之,此生定要来走一遭。所以上海汇聚了太多四面八方的人,也有了四面八方来的食物,但大多已经已顺着城市的口味变化。楼下有家生意很好的拉面馆,原以为是兰州拉面,去吃过才知道是河南拉面,汤里总有种浓浓的咖喱味。在附近有四家卖凉皮的小摊,有写陕西凉皮的有写贵州风味的,一一吃过,原来这里的凉皮定是要加花生米的,但拌好的凉皮吃起来总觉得味道很淡,而陕西拌凉皮的调料汁子多是用十多种调料调出的,多醋多辣。下雨天,若是去吃一碗上海的小馄饨或大馄饨,爽滑的馄饨皮,鲜美的肉馅,再来一口汤,外面连绵的雨都显得温柔了些。
上海是上海人的上海,也是四面八方赶来的侠客们的上海。因是在上海老板的公司,上海本地人很多。有一个老同事上海话说的很溜,以为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其实不是,老家是江苏一带的,当兵复员后来了上海,现在已经是地道的上海人了。老同事人很仗义,也喜欢四处跟人聊天,一三五下班还要约朋友打打球。一些定额发票总拿来给我这个新人,说要多帮助新同事。老同事下班时总要跟大家道一声“再会”,像是离去的侠客。附近菜场里有一家人一起卖菜的,大叔爱聊,但凡有路过的,大叔都要问个好,聊两句,阿姨比较沉默,在旁边递递东西。大叔在我挑菜的时候总是讲哪个菜很新鲜,我也会问问一些没见过的菜要怎么做才好吃。因为总在同一家买菜,大叔称完菜会抓一把小葱问够不够,问完又问小米椒要吗、香菜要吗,免费搭给我一些。上海卖菜送小葱是习惯,所以在卖的都是大葱,也比较少,一次准备包饺子买了几根大葱,老板好奇的问:“买大葱做什么,炒着吃吗?”包饺子剩下的大葱,炒菜的时候放了些爆锅,尝起来味道是有些怪的,没有辣味,北方的大葱咬一口是带着辣味的香。
这座城市汇聚了无数来寻梦的江湖儿女,每天都有人义无反顾来到心心念念的大城市,也有人或默无声息或大张旗鼓的离去。不知来的人是否找到了心中的江湖,不知去的人是否放下了心中的执念。趁年少,仗剑行,只问去向,莫问归处。
再会,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