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中国式奋斗》纪录片有一集中,有一个创业者表达了自己单干的原因:“哪怕去要饭,也可以自己决定是在三环还是五环”。
这是一种个人职业选择的自由呼声,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直到我看到《单向度的人》,“不是工作的自由就是挨饿的自由,它给绝大多数人带来了艰辛、不安、焦虑。假如个人不再作为一个自由的经济主体被迫在市场上出售他自己,那么,这种自由的消失将是文明的最大成就之一。”
罗振宇宣扬的自由形式是个体脱离组织,在《时间的朋友》跨年演讲和《罗辑思维》视频中,他描绘的图景鼓舞人心,曾经社会底层的人:美甲师、小木匠、清洁阿姨甚至收破烂的……都获得了不菲的收入以及重新赢得尊重,他们和我们刻板印象中的社会精英们有机会享受同样的待遇,个体实现前所未有的赚钱上的平等和自由。然而这是真正的自由吗?
“如果工人和他的老板享受同样的电视节目并漫游同样的游乐圣地,如果打字员打扮得同她雇主的女儿一样漂亮,如果黑人也拥有凯迪拉克牌高级轿车,如果他们阅读同样的报纸,这种相似性并不表明阶级的消失,而是表明现存制度下各种人在多大程度上分享着用以维持这种制度的需要和满足。”
《单向度的人》道出了看似平等自由背后的本质,这些情况仅仅意味着我们被前所未有地共同地异化:将社会占主导地位的需求当做自己的需求,宝马、香车、华服、美女……我们仍然换了一个方式在市场上出售自己,只不过这种方式会令我们更有尊严和更为舒服。
然而什么才是真正的自由?
二
最近翻开朋友圈,最多出现的是关于六小龄童的信息,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件出于商业目的的很简单的炒作事件,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感同身受地为美猴王没有上而春晚愤慨,把关注评论这件事当成自己和他人的共同需求。
“现行的大多数需要,诸如休息、娱乐、按广告宣传来处事和消费,爱和恨别人所爱和所恨,都属于虚假的需要这一范畴。”六小龄童事件是我们被宣传工具和思想灌输同化所推动产生的,是特殊利益作为所有正常人的利益来兜售的。
虚假的需要具有迷惑性,它取决于个人所无法控制的外力,不论个人怎样与这些需要相一致,并从中得到满足,这也不能成为我们个人真实的需要。
新媒体环境下我们看似接受的信息多了,前所未有的宽广,但将强加到自身的异己的需要解放出来却越来越难。虽然选择的范围变多了,可是我们却不能决定选择的是什么和实际选择的是什么。
三
现在最可悲的问题是,我们自己难以分清什么是需求是虚假的,什么需求是真实的。
过度的生产和消费压倒着一切的需要,而我们身在其中,为了这个需要奉献我们的一切。
在大量商品和服务带来的舒适生活中,我们对于失去舒适感的艰辛具有本能和恐惧,在这种恐惧控制下,我们所进行的自由选择并不真正意味着自由,这种情况下个人的需要:对于更好的商品更优质的服务的向往,反而证明了控制的有效性。
“一切解放都有赖于对奴役状态的觉悟,而这种觉悟的出现却往往被占主导地位的需要和满足所阻碍,这些需要和满足在很大程度上已成为个人自己的需要和满足。”
我期待一个社会,个人和所有个人得到最充分的发展,任何社会需求都不能也不能凌驾于此。但我又明白,真正的自由只是个乌托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