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二舅,我今天下午去给你理发”?
“喂,某某,你今天来呀,还是你明天来”?
这是今年腊月中旬,父母在老屋出发之前,去市内二舅家,给二舅理发之前电话预约。
如果不提前预约。八十多岁的二舅耳朵很背。在家看电视,声音放的很大。二舅妈喜欢外出逛街,二舅一个人在家,想进他家敲门半天,二舅也听不见。
去年五月劳动节假期结束后的一个周五下午,八十多岁的二舅给弟弟打电话,让弟弟给他找一家养老院。
对于这位跟我们同城而居的舅舅,虽然他膝下无子,他不轻易求人。弟弟接到二舅电话,立即放下手头工作,先在网上收集市内及周边养老院有关信息。
晚上,弟弟去二舅家,二舅生病了,肠炎病复发,住在单位老楼三层,八十多岁的人腿脚不便,让比他小一轮的二舅妈帮他买一点止泻药,二舅妈不知什么原因没帮他买。
二舅一气之下决定去住养老院,把自己重要的证件,一年四季衣服分别打包,装了十几个包,准备离开居住了四十多年的老房子。
但是,他设告诉弟弟,他生病了。弟弟也没问他,为什么现在要去养老院?
弟弟把选好几家养老院,环境、收费一一告之。二舅选中市开发区一家养老院。宿舍在一楼,费用也不高。
第二天是周六,弟弟又去找这家养老院的负责人,有关生活细节谈妥,并签订合同。先试住一个月。
第三天是周日,弟弟同父母一道到二舅家,父亲和弟弟扶着二舅下楼,坐上车,然后把家中十几个包背到车后备箱和车后座,好在弟弟的车大,一般的小轿车一趟都拉不下。
二舅的养老院是一套三室室一厅的房子,三间卧室,各住一位老人。客厅和卫生间共用。养老院绿化做得好,二舅可以自己坐老年车在院内闲逛。
安顿好二舅之后,大家都可以喘口气了,弟弟被单位安排去外地出差。
当天,二舅又打电话给弟弟,他肠炎拉肚子拉厉害了,要弟弟带他去医院治疗,接到二舅电话时,弟弟已到了外地。
弟弟又把电话打给父母,当时父母正在市内给弟弟带二宝。父母和未上幼儿园的二宝打出租车,赶到二舅的养老院。
母亲的腰椎子骨错位,腰身一直不好,好在七十多岁的父亲,身体硬朗,扶着二舅,走出了养老院,打出租车又返回二舅家门口医院,进行肠炎治疗。
二舅生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末,母亲兄妹七人,二舅排行老三,母亲排行老五,二舅大母亲九岁。
解放前夕,我的外公外婆在市内开杂货店。解放后,母亲的爷爷奶奶让他的大儿子,我的外公。携妻带子回老家,买田买地,置办了许多固定资产
外公兄弟两人。小外公学医,曾是市内某公立医院的创始人之一。二舅没有随外公外婆回农村,而是在小外公家和他的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在市内读书。
初中毕业后,二舅进市内农机厂干学徒工,后来农机厂改为市活塞环厂。九十年代中期又成为中外合资集团公司。
二舅一生就是在这家单位,从学徒工干到技工,直至退休。
二舅正是婚配的年龄,外公外婆回到农村家置办资产,戴上“DZ”帽子,当年的成份不仅对二舅,也给三位舅舅的个人事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二舅年轻时,有技术、一表人才,谈恋爱时高不成低不就,骨子里是对另一半要求完美。错过了最佳婚配年龄。
到了四十多岁,还是一位快乐的单身汉,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后来不知谁介绍了现在的二舅妈,三十多岁,离婚,有一位身体不太好的儿子,二舅妈是一家医院的会计师。
我们虽然和二舅同住一城,他对我们也不待见,他骨子里还有点重男轻女,我们家女姊妹仨。他从未开口找我们办事,不麻烦我们,也不看重我们,我们之间是熟悉的陌生人。
九十年代中期,弟弟高中毕业,招飞失败。父亲单位有名额考技校,父亲单位和二舅所在单位也是同一冶金系统。
弟弟技校毕业那年,二舅所在单位进行合资前的准备,大量招人,工作人员把弟弟招到二舅所在单位。,作为技术骨干的二舅,膝下无子,外甥进厂,还不是鼎力相助。
弟弟分配工作之前,父母分别去找二舅,利用他的关系,在他的单位为弟弟谋一份工作。他如同陌生人一样,一点情分不讲,铁面无私。
弟弟被招到活塞环厂铸造车间,一位二十岁的小伙子做铸造。弟弟虽然是农村人,但从小也娇生惯养。
母亲又去找二舅,他依旧不通融,最后还是二舅的徒弟,一位车间主任给弟弟换了车间。
弟弟进厂一年后,活塞环厂进行中外合资。二舅也到了退休年龄,从技术岗位退下来。
退休回来的二舅,他从未去姐妹家走动,平时没事,就在家门口公园内,约三五个好友聊天度日。
逢年过节,我们这些人去他家看看,有时人不在家,有时进去后没共同语言,催我们走。之后,我们姐妹也不去看二舅。
现在二舅老了,妈妈女姐妹四人,大姨早已去世,表哥们在外地,三姨、小姨分别去外地随儿女生活,二舅以后的养老问题。要弟弟负担。
在医院治疗十天,肠炎治好了,又检查出二舅肺部有阴影,经小外公家当医生的舅舅和姨妈研究,结合专家意见,还要做微创手术。
二舅在这家养老院住了几天。遇到麻烦。他有糖尿病,三餐饭前和睡前要打胰岛素。
夏天,宿舍里没有冰箱。护工一天要跑四趟到厨房,从冰箱里拿胰岛素,这位护工拿胰岛素不及时。
二舅身体好了之后,住满一个月,他决定回家。当初出来时信誓旦旦,经历了一个月之后,还是感觉家里好。
又像搬家一样,大包小包搬回家,这次二舅去养老院,二舅妈也深切的感到离开老伴,日子缺少什么?
年轻的夫妻老来伴。回归家庭,各取所长,俩人分工明确,二舅妈负责外出采购,二舅坐在轮椅上烧饭炒菜。
父母和弟弟劝二舅请阿姨上门烧饭、搞卫生,他俩人习惯了一屋俩人,三餐四季,多了外人不习惯。
每月,父母带着小妹从网上买的理发器,父亲充当理发师,给二舅理发,顺道看看他。每月要买胰岛素或者医疗报销,由弟弟抽时间办理。
母亲年事已高,也是喜欢唠叨。二舅以后养老的事托付在弟弟身上,母亲对自己的这位二哥意见很大,外甥共七位,偏偏找我家的孩子,即使承担了这份责任和义务,母亲的心情一直不爽。
二十多年前,膝下无子的二舅,凭他的技术和能力,为弟弟 的工作出一点力,即使没找到工作,他出了那份力让现在母亲的心情平衡些,当年,他那么铁面无私,一点不讲情分,现在老了还找这个外甥。
父亲和弟弟劝母亲,都老了,过去的事不要计较了。当年,二舅没有给弟弟找工作,二舅退休后,弟弟在集团公司,凭自己的能力也混个中层干部。
亲情是割不断的血脉。在新的一年里,祝我的这位倔强的二舅,健康长寿!